第260章 爱极生忧,忧极失静,夫人仿徨,欲

李仙虽风流,却未必滥情。温彩裳若以情相束缚,李仙重情重性,实是能被牢牢系住的。但偏偏…当局者迷茫,温彩裳远难明悟此节。

一汪江水朝南流。

温彩裳情、郁、恐蓄结心腔。又想起过往重重,与张大桨…那等无端小事,心想道:“我爱极了李郎,只要他在我身旁,我便开心至极。他天赋太高,谎话太多,风流太过,意气太重,我…我若被他超过,李郎要走…我…我难道还拦得住吗?”

“倘若…倘若他只是完美相便好了。啊!只是完美相!他…他说爱我,能为我做任何事。我…我若叫他剐了重瞳,从此以后,岂不只能见我一人。遇到再美的女子,他也只能瞧见我。”

“虽很委屈他,但…但我毕生定会好生补偿,什么都依他,他打我骂我,我也欢喜。”

忽有此念,便愈难遏制。她已不知衡度,心中蠢蠢欲动,砰砰直跳。自认觅得万全法子,恐慌顿时消散,又想:“李郎肯为我涉险,区区一双眼睛,又算得了什么。我…我实在没法子,出此下策,需伤他身体,我也心疼得紧。可如不这般,我…”

这夜半,画舫轻晃,春水荡漾,她声媚酥骨,说道:“李郎…你很爱我么?”

李仙说道:“自然。夫人你怎忽然问这事。”温彩裳说道:“你会不会离我而去?”

李仙沉咛片刻,诚挚认真道:“我…我自不逃避,永远与你相伴。”温彩裳喜道:“好,好…你什么事都会为我做么?”

李仙心想:“那得看情况,我又不傻。”但此情此景,尽言实话太败兴致,便‘口非心是’说道:“自然,夫人的话语,我怎敢不从?”

温彩裳喜意甚浓,蜜裹心,不住揽着李仙,说道:“那…那我让你,为我剐了重瞳,你也愿意吗?”

李仙说道:“夫人说笑啦。”温彩裳说道:“我没说笑,李郎我爱极你,你…你为我剐了重瞳好么?”

“从此以后,我好好服侍你。我传你上乘武学,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郎君…”

李仙听温彩裳不似玩笑,暗暗色变。他极重情义不错,离庄之意本来淡去,真情相交,愿舍自由相伴。但此节不免让他另生想法:

“夫人为何要我剐眼?我分明真心待她,她为何…为何总想伤害我?”

心中情意陡降。想起庄内种种,李仙在温彩裳手中千算百谋,勉强能够过活。

不禁怀疑温彩裳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倘若视为爱侣,为何逼自己剐眼。倘若视为物品,留她身旁何用?

情欲如火,却陡然泼了冷水。他万难理解温彩裳心中复杂,只道温彩裳始终未变,冰凉淡漠充斥算计。

他天性豁达,但也好是神伤。

“兴许从始至终,都是我自认与温彩裳关系斐然。但她却只是为了修习阴阳仙侣剑,如此说来…一切都能说通了。她又叫我剐眼,非是爱我,还是将我当物驱使。”

“夫人啊夫人…若这般算起。我恩情还尽,我已不欠你的了。”

李仙笑道:“自然…夫人,我很愿意。待回到庄子,我便为你剐眼。不然余下路途,我护不住你啦。”

温彩裳喜极道:“好…好郎君,乖郎君。”她沉浸喜悦中,没瞧见李仙异常。

李仙这夜困乏。待温彩裳疲累睡去后,独自坐在画舫甲板,彻夜沉思。

他亦感神伤,心智虽坚,但总被人摆布利用。李仙拾起船中碎石子,抛打江水,溅起水漂。

“再呆在夫人身旁,我便与庞统领、秋月无差别了。我这穷苦小子,侥幸攀附而上。夫人精于算计,怎会真正青睐我?柔情假象,叫我迷惘,我…也该走了。”

“但余下小半程,我再送一送夫人罢。有始有终,且逃离夫人,总归需做好规划。”

李仙强压悲意,回室鼾睡,嗅得温彩裳发香,神情复杂。余下路途,温彩裳不疑其它,对李仙满心倾覆,好生服侍,无半分不从。李仙笑着回应,却已生嫌隙。

这日。

画舫再随江去,便要离开穷天府。两人停靠上岸,温彩裳说道:“李郎,这艘画舫且勿毁去。待回到庄子,我命人凿一湖泊,将这画舫放入湖中。咱两何时兴起,还可共乘此舟。”

神情藏羞带喜。水江一程,兀未尽兴。

李仙忽感:“在夫人眼中,我与这舟实也无甚差别。”说道:“好。”

停留一日,将画舫开到芦苇丛间。再铺上驱虫的“艾草”,将画舫遮蔽。

温彩裳腿骨酸软,行路时侧身依附。因两人乘舟时胡天乱地,致使错过岸口,距离青宁县尚有路程。

两人沿路赶行,仍不少洒情纵性。露宿荒野,暂住客栈…温彩裳愈发依恋,情意喷涌,只觉沿途景色、旁等杂人…都好生碍眼,好生聒噪。

若能尽皆消失,只剩两人,尽露情意多好。

她紧紧纠缠,李仙稍练武学,便又附身缠来。

[残阳衰血剑·三层]

[熟练度: / ]

李仙进展奇快,皆“真刀真枪”干练而出。阴阳洗礼,受益匪浅。

温彩裳自幼精于算计。赏罚有度、武道修为、博学精深…今日之成就,皆与天性、天赋有关。但逢情感度量,却总难拿准。

她怒便赏,喜便罚…实早有端倪。她让李仙剐眼,实不是利益算计。是她如此沉沦,全然不知如何是好,诸多因素驱使的胡策。

又行数日。

抵达“黄山镇”。再朝西去三十里,便是“青宁县”。温彩裳香汗淋漓,腿酸腰软,便不急赶路。

寻镇上一客栈,投宿一夜。黄山镇地偏人穷,客栈卧居狭窄逼仄。木床甚不结实,两人合躺床中,便听“嘎吱”“嘎吱”异响。

李仙笑道:“夫人委屈一夜,明日便到一合庄啦。”

温彩裳说道:“郎君~这程多谢你啦。到了一合庄,这事便算了了。哼,那甚么讨剑联盟,来势汹汹,却能奈何你我么?”

“待我化解蛊虫,休养生息数年。咱们…咱们依路原反,到时我们一一拜访讨教。将恶气尽出,好郎君…你说好不?”

李仙说道:“可惜到那时,我却什么也瞧不见了。”

温彩裳心疼怜惜,甚感不忍,数次便开口说不必剐眼,只要好好爱我便行。但隐隐忧虑,始终难散,便总又压下,说道:“好郎君,不要紧的。我…我会一直服侍你,佛门有门武学,名唤‘心眼通’…我到时陪你过去,向那老秃驴讨要。”

她柔情四溢,为李仙揉肩捶背。李仙说道:“夫人,好生睡下罢。”

两人窃窃私语,又练剑招。将温彩裳耗得体乏神疲,便是简陋木床,也可安稳睡下。

李仙轻探其鼻息。温彩裳毫无戒备,故而沉睡甚香。李仙思拟离开之策,取出宣纸,措辞写信。

李仙想道:“既恩情了结,便直言坦白罢。”

毛笔着墨,方些数字。不禁自嘲,他写字的书法,亦是温彩裳所授。李仙感慨:

“我一身武学…九成九与夫人相关。离她而去,我连[精宝]服饮都是问题。武学典籍、钱财珍宝、人脉关系…全然没有。但不走怎行?”

书写道:

“温夫人启。”

“突然告别,好生歉然。恩情已清,再留无益。李仙告别,茫茫江湖,有缘再见。”

字迹清朗,干脆利落。本欲述说委屈,又怕引得温彩裳嘲笑。故而简而言之,直表心意。

李仙将信封折好。见温彩裳媚体极美,他毕生之中,从未见过这等女子。毒辣、冷漠、美艳…与他性情相悖,但甚有魅力。

“实力弱小,便只能如此。他日我实力强了,或会再拜访一合庄。”

李仙轻声嘟囔。但觉心情复杂,他沉浮飘零,心无居所。又将远去,不知落往何处。

将信封折好,收入怀中。取出天地匣,内装“祖蚕”。

李仙说道:“有些恩好还,有些恩难偿。但既要离去,便都还清楚罢。从温彩裳利益度量,我确已无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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