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内阁宰相,乞老还乡!

是,他老了,精力或许不如从前。

是,他出身关陇魏氏,难免有些家族利益牵绊。

是,他为了巩固权位,确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安排与手段。

可这朝堂之上,谁人不是如此?

他魏泯,难道就比那些新兴的、锐气逼人却可能根基不稳的年轻人,更不适合坐这内阁宰相、尚书令之位吗?

「至少————至少也该让老夫体面地退下去啊!」

魏泯声音颤抖,充满了屈辱。

他早已想过退路。

再过一两年,待朝局更稳,待他为自己、为家族、为那些追随他多年的门生故吏们铺好后路,他便会上书乞骸骨,告老还乡。

回到关中故里,那座皇帝赏赐的庄园里,以殿阁大学士之尊荣休,潜心学问,或许还能在文道上再进一步,尝试冲击那梦寐以求的大儒之境!

届时,他将是功成身退、德高望重的老臣典范,青史留名,关中魏氏门阀亦可保数十代富贵。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战事不利,朝中逼宫,被一个年仅二十出头、崛起不过一年的后生晚辈,用如此赤裸裸、近乎羞辱的方式,逼迫着下台!

这将是他政治生涯的污点,是他魏氏一族的耻辱!

后世史书会如何评价他?

一个恋栈权位、最终被时代淘汰的老朽?

一个被年轻天才轻易取代的前朝旧臣?

「颜面————老夫一生的颜面啊!」

魏泯踉跄几步,扶住冰冷的铠甲架,才稳住身形。

他仿佛能看到朝中那些政敌嘲弄的眼神,看到家族中人失望的面孔,看到门生故吏们开始暗自寻觅新靠山的仓皇————这一切,都让他痛彻心扉。

帐外传来更鼓声,已是三更。

魏泯缓缓擦去脸上的泪痕,走到铜镜前,仔细整理着自己散乱的发髻和官袍。

镜中的老人,眼神虽然依旧锐利,却难掩深处的疲惫与灰败。

他不能让外面的人,尤其是那些并非完全忠心的将领,看到他如此失态。

「江行舟————」

他对着镜中的自己,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声音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嫉妒,有恐惧,有愤恨,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那绝世才华的凛然。

此人崛起的速度太快,势头太猛,背景太奇,手段太高!

一首《水调歌头》冠绝中秋,奠定大周文坛,乃至整个东胜神州的无上地位;

一曲《塞下曲》瞬诛六王,展露骇人杀伐之力!

如今更得陛下如此明显的扶持,其势已成,锐不可当!

自己,真的还能挡住他吗?在这汉中泥潭里徒劳无功,而洛京的权力中心,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老夫不能就这幺认输!」

魏泯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混乱与绝望,眼神重新变得阴鸷而坚定。

他走到案前,铺开一张空白奏折,提笔蘸墨。

笔尖悬于纸上,微微颤抖,却迟迟未能落下。

写什幺?

是禀报汉中战事的「进展」?

是辩白自己并无过错?

还是————顺应陛下的心意,主动请辞?

每一种选择,都仿佛是一杯穿肠毒药。

最终,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色,落笔写道:「臣尚书令魏泯,诚惶诚恐,谨奏:

汉中剿贼事宜,虽偶有斩获,然贼酋黄朝狡黠,倚仗秦岭地利,游击不定,大军围剿,迁延时日,耗费甚巨。

臣督战不力,深负圣恩,惶恐无地————然贼势未平,关中震动,臣虽老迈,不敢言退。

恳请陛下,再调精兵良将,增拨粮饷,并赐方略————臣必鞠躬尽瘁,以报陛下!」

他这是在赌!

赌陛下此刻还不会,或者说不能,直接撕破脸皮,强行罢免他这内阁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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