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殿比前殿更为幽静,陈设古朴。
姜黎杉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与远山轮廓。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
「师兄。」韩古稀拱手。
「坐。」姜黎杉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自己也坐了下来。
「陈庆晋升之事,暂且不必着急。」姜黎杉开门见山。
韩古稀深吸一口气,道:「我已答应了那小子,尽力为他争取,此番未能如愿,倒有些愧对于他。」
「此次未进,未必是坏事。」姜黎杉缓缓道。
韩古稀闻言,若有所思。
姜黎杉沉吟片刻,继续道:「晋升虽未成,但可用其他方法弥补,宗门库藏资源,你可酌情再拨一份优厚的给他,算作补偿,此外……」
他顿了顿,道:「阙教教主白沧海此番为表诚意,随协议送来了一批云国秘制的『沧源蕴神丹』,共计十二枚。」
韩古稀眼中精光一闪。
姜黎杉看着他,道:「你取一枚,给陈庆拿去。」
韩古稀点了点头,神色也轻松了几分。
沧源蕴神丹!此等宝丹,宗内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按照正常分润,以陈庆目前的身份地位,绝难轮到。
但此刻,宗主显然是要以此作为未能晋升的补偿。
「此番驳去了晋升地衡位,却赐下此等宝丹,便是九霄一脉那边,也说不出什幺不是。」
姜黎杉意味深长地说道,「毕竟,丹药是消耗之物,而地衡位……是实打实的权位。」
韩古稀深吸一口气,拱手道:「师兄思虑周全,我明白了,我代陈庆谢过师兄厚赐。」
姜黎杉摆了摆手,道:「好了,去吧。」
「是!」
韩古稀闻言,随即缓步退了出去。
翌日清晨,天光初透。
陈庆刚在院中演练完一轮枪法,周身气血蒸腾。
他接过青黛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汗渍,院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
「脉主。」
陈庆转身,见韩古稀步入小院,连忙拱手行礼。
韩古稀摆了摆手,他看了眼陈庆手中尚未收起的玄龙枪,点了点头:「看来近日没有松懈。」
「弟子不敢懈怠。」
陈庆应道,侧身引韩古稀入内,「脉主请进。」
两人进了客堂入座后,韩古稀沉吟了片刻,才擡眼看向陈庆,开门见山道:「陈庆,关于晋升地衡位之事……昨日天枢阁表决,未能通过。」
他说得直接,目光却一直留意着陈庆的神色变化。
陈庆闻言,眉头微皱,随即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弟子明白了。」
没有愤懑,没有不甘,甚至连一丝意外的波动都未见。
那平静的眼神,仿佛只是听到一件与己无关的寻常消息。
韩古稀心中暗叹,这小子,心性当真沉稳得可怕。
他原本准备好的一番安抚劝解,此刻竟有些无从说起。
「阻力不小。」韩古稀缓缓道,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九霄一脉的态度自不必说,便是其他几脉中,也有不少人认为你资历尚浅,入门时日短,虽立大功,但晋升地衡位……还欠些火候。」
陈庆静静听着,脸上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脉主不必介怀,地衡位乃宗门核心权位,牵扯甚广,绝非一次功劳便可轻易撼动,弟子早有心理准备。」
这话并非全然安慰。
早在韩古稀当初许诺时,陈庆便想过此事难成。
真武一脉在宗门内根基不算最深,他自身又崛起太快,触及的利益网太多。
南卓然、纪运良当年晋升,哪个不是经过多年积累、多方博弈?
他虽立下擂台大功,但想凭此一举踏入地衡位,确实太过理想。
韩古稀见他如此通透,心中既感欣慰,又有些不是滋味。
他沉默片刻,自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盒,推到陈庆面前。
「晋升虽未成,但宗门不会寒了有功之臣的心。」
韩古稀正色道,「宗主特批,赐你一枚『沧源蕴神丹』,以作补偿。」
陈庆目光落在玉盒上。
「沧源蕴神丹?」
「此丹乃阙教秘制,云国皇室都难得一见的疗伤圣药。」
韩古稀解释道:「其药性中正温和,却蕴藏磅礴生机,无论多重的内外伤,只要尚存一口气,服下此丹便可吊住性命,争取疗伤时间。」
他顿了顿,看向陈庆:「换言之,此丹关键时刻,等于多了一条命,宗主手中亦只分得十二枚,此番能赐下一枚予你,足见看重。」
陈庆心中一动。
多一条命——这意义何等重大。
远比一些增进修为的丹药更为珍贵。
宗主以此丹补偿,确实算是厚赐了。
陈庆起身对韩古稀郑重一礼,「多谢脉主奔走,亦请脉主代弟子谢过宗主厚赐。」
韩古稀起身拍了拍陈庆的肩膀,温声道:「你能如此想,很好,地衡位不过虚名,自身实力才是根本。」
「你还年轻,前途无量,不必争一时长短,好生修炼,未来该是你的,谁也拿不走。」
「弟子谨记脉主教诲。」陈庆应道。
韩古稀又勉励了几句,提及宗门近期会安排一些重要任务,让陈庆做好准备,便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