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气氛紧绷之际,一个清朗的声音忽然从竹林外传来:「余观主,今日之战,不如就到此为止吧。」
众人皆惊,循声望去,只见林平川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竹林边缘,玄衫负手,神情平静。
余沧海一见林平川,瞳孔骤然收缩,身体本能地一僵。见性峰上惨败于林平川剑下的经历,是他毕生耻辱,也是青城派声望大跌的根源,心中对其恨意与惧意交织。此刻见林平川突然现身,又想到他与林平之同出福州林家,顿时心头一紧,暗道不妙:「若是这兄弟二人联手,我今日恐怕要葬身于此!」
林平之见到林平川,眼神复杂至极,有瞬间的躲闪与不易察觉的抗拒,随即被更强烈的偏激与自负掩盖。他尖声道:「林平川?我的事不用你管!」
林平川不答林平之的话,目光先转向余沧海,淡淡道:「余观主,别来无恙?」
余沧海强自镇定,色厉内荏地喝道:「林少侠!此事与你何干?林平之杀我门下弟子多人,岂能就此罢休!你莫非也要来插手我青城派的私怨?」
这时,林平之踏上两步,月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更显阴森,他声音尖利地对着余沧海说道:「余沧海,你为了凯觎我家剑谱,差点害死我父母双亲,我福威镖局中数十口人丁,都死在你青城派手下,这笔血债,今日要鲜血来偿!」
余沧海怒气上冲,适才的恐惧被激得化为暴怒,大声道:「我亲生孩儿死在你这小畜生手下,你便不来找我,我也要将你千刀万剐!你托庇华山门下,以岳不群为靠山,难道就躲得过了?」话音未落,他又是「呛哪」一声,长剑出鞘。
此时虽非夜晚,但林中光线幽暗,剑光森然,映着他矮小的身形,气势却因这含愤一击而显得颇为不凡,显然已将功力提至巅峰,严阵以待。
林平川见双方剑拔弩张,气氛再次紧张,便适时开口,目光落在林平之身上,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平之,你杀了他,固然痛快。但你可想过,你如今虽自称脱离华山,天下人谁会相信?你此举,岂非给岳先生和华山派平添无穷麻烦?」
林平之语气尖锐地反驳,却也透着一丝色厉内荏:「我已留书声明,与华山派再无瓜葛!」话虽如此,他握剑的手却微微紧了一下,显然并非完全没有顾虑。
林平川趁势道,声音清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你若想报仇,何不择一吉日,广发英雄帖,当着天下武林同道之面,堂堂正正向余观主挑战?届时既可为福威镖局雪恨,亦可光明正大地重振你林家威名,让世人皆知,辟邪剑法并非徒有虚名,岂不胜过这般私下杀戮,徒惹非议,甚至可能累及无辜?」
这番话,确实说到了林平之的心坎上。他复仇固然是为了泄恨,但也极度渴望向世人证明自己,重振福威镖局的声威。当着天下武林群雄的面,正大光明击杀余沧海,无疑更能洗清林家冤屈,重振福威镖局声名的目的!
他心念转动,脸上露出一丝讥诮的冷笑,目光如刀刮过余沧海:「哼,也好,就让这矮子多活几日,在天下人面前再出一次丑!余沧海,你可敢接战?」
余沧海听到林平川并非来助拳,心下顿时松了口气。刚才与林平之交手,他已心生忌惮,实在不愿再冒险。此刻听得有台阶下,虽觉颜面有损,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故作强硬道:「哼!小辈狂妄!本座岂会怕你?便依你所言,时日地点,由你定夺!届时定要让你见识我青城派绝学的厉害,洗刷今日之辱!」
撂下这句场面话,他立刻招呼幸存的侯人英三人,带着死伤弟子的尸体,迅速退走,生怕林平之反悔或是林平川改变主意。
竹林之中,转眼间只剩下林平川与林平之二人相对而立,气氛变得微妙而复杂。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以及林平之身上那股阴冷偏执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