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崇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知不知道只要我一声令下,现在你很可能已经变成个刺猬了,身上最少也有十七八个地方会像水袋破了洞一样往外面流血。」
钉鞋先是摇摇头,又随后点了点道:「我知道!」
「你既然这样还敢来这里,莫非是你替朱猛来当说客!「蔡崇突然笑了,好似他已猜到了什幺答案一般。
钉鞋高看着他,也看了半天,忽然冷冷道:「别人的心事,你是不是一直都能猜出来?
」
蔡崇又笑了。看样子他自以为已猜到钉鞋的来意。「其实朱猛可以自己来的,不管怎幺样,我们到底是老哥儿们了,「蔡崇说得很诚恳:「只要条件不太过份,他说什幺,我都可以照办。」
「真的?「钉鞋嘴角泛出笑容。只是蔡崇仔细分辨的话,可以不难分辨出钉鞋笑容中暗藏着决然与冰冷。
「那幺你不妨猜猜我的来意?「钉鞋也笑了。只是他的笑容这一次没有掩饰其中的冷冽。
「你想要做什幺?「蔡崇皱着眉问道。
钉鞋道:「像你这样的人,是永远猜不出有的人甘愿替别人而死!
」
「你要替朱猛赴死?「蔡崇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诮。他根本不把钉鞋放在眼里,这样一个武功平庸之人,也配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蔡崇随意一挥手,四名手下立刻扑向钉鞋。在他看来,擒下钉鞋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
然而下一刻,蔡崇脸上的讥诮凝固了。
钉鞋根本不躲不闪,任由四把刀同时砍在他身上。鲜血飞溅中,钉鞋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竟然顶着刀锋继续向前冲!
「拦住他!「蔡崇厉声喝道,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更多的刀剑落在钉鞋身上,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蔡崇,那眼神中的决然和疯狂让久经沙场的蔡崇都不寒而栗。
第五刀、第六刀...钉鞋的身上已经血肉模糊,但他的脚步却没有停下。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一个血红的脚印。
蔡崇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他见过不怕死的人,但从未见过如此疯狂、如此决绝的赴死。这已经不是拼命,而是在用最惨烈的方式燃烧自己的生命。
「杀了他!快杀了他!「蔡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一刻,他真正被钉鞋的疯狂震慑住了。
钉鞋的脸上也挨了一刀。这一刀削掉了他大半个鼻子,只剩下一层皮搭拉着挂在脸上。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仍然凭着感觉向前冲。
每向前一步,他身上就多一道伤口。第十九刀落下时,钉鞋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但他仍然擡起头,用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死死盯着蔡崇。
「朱猛...会为我...报仇的...「钉鞋艰难地说道,鲜血从嘴角不断涌出。
蔡崇脸色铁青,他挥手让手下停止攻击。「把他挂起来!挂在最高的旗杆上!让所有人都看看,跟朱猛是什幺下场!
.
钉鞋被拖到街中央的旗杆下。当他被高高挂起时,鲜血顺着旗杆流淌下来,在雪地上染出一片刺目的红。
枯林中,朱猛醒来时天已大亮,头痛欲裂。
但他还是挣扎着站起身,他需要酒,更多的酒来麻痹自己。
当他步履蹒跚地走出枯林,却第一眼就看到了远处那根高高的旗杆,以及旗杆上那个血肉模糊的身影。
虽然面目全非,但朱猛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钉鞋。
那个像狗一样忠诚地跟随他多年的朋友。
一瞬间,朱猛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然后,他发出了一声咆哮。那不像人类发出的声音,更像是一头受伤的雄狮在怒吼。
他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眼角迸裂,鲜血像眼泪一样不停地往下流。所有的醉意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和撕心裂肺的悲痛。
「钉鞋!「朱猛嘶吼着,像一头发狂的野兽般冲向旗杆。
蔡崇的手下们试图阻拦,但此时的朱猛仿佛化身修罗,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他虽然已经瘦得脱了形,但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刀光剑影中,朱猛身上也添了不少伤口,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他的眼中只有那根旗杆,只有那个为他而死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