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艷丽盛怒之下,联合『下三滥』门主何必有我,合力剿灭『大平门』满门。”
“岂料何必有我包藏祸心,事后竟欲吞併『太平门』,残杀梁家子弟无数。”
“梁艷丽虽拼死保全『太平门』根基,但两家至此结下血海深仇。”
“故而各自立下『遇梁杀梁,见何斩何』的门规。”
“不知晚辈所言,可有不妥之处?”
何安话音方落,台阶下两家子弟的目光便如刀剑般交错。
梁家子弟的手指已悄然扣上兜內的暗器,何家眾人则不动声色地按住袖中的兵器。
双方虽未出手,但紧绷的肌肉与微微前倾的身姿,无不昭示著一触即发的杀机。
残破的古塔在月色下投下狰狞的阴影,那阴影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將眾人笼罩其中。
塔身上斑驳的裂痕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刺目,仿佛一道道未愈的伤口。
风穿过塔身空洞的窗口,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与眾人粗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空气中瀰漫著铁锈与尘土的气息,令人喉头髮紧。
几只乌鸦突然从塔顶惊起,黑色的羽毛飘落在对峙的双方之间,更添几分肃杀之意。
远处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让本就紧绷的神经又添几分警觉。
冰冷的月光將眾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那些影子在地面上纠缠不清,如同两家纠缠百年的恩怨。
不知是谁的佩刀在鞘中轻轻颤动,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这声响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残塔最高处的砖石突然鬆动,几块碎石滚落下来,在石阶上弹跳著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所有人的手都不自觉地紧了紧兵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塔身上那些古老的刀剑痕跡,在此时看来格外刺眼,仿佛在无声诉说著往日的血腥。
两人鼻间同时溢出一声冷哼,紧绷的气氛才稍稍鬆动。
“哈哈,何门主倒是说得清楚明白。”
梁三魄忽然转身,月光在他刀削般的侧脸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他食指无意识地摩挲著玉扳指,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当年为这等荒唐事闹得同门相残,现在想来,確是愚不可及。”
石缝里一株野草被风压得贴地颤抖。
梁三魄靴尖碾过草叶,声音忽然沉了下来:“轻功腿法本就如阴阳相生。”
“古人云『腿为基、身为用』,缺了哪样都是瘸腿的功夫。”
他话锋一转,袖中手指微微蜷起,“可规矩终究是先门主定下的...”
檐下铜铃突然“叮”地一响,梁三魄抬头望向被云层半掩的月亮,喉结滚动:“倒是『下三滥』背弃血盟,反手就要吞併『太平门』的做派...”
他猛地转头,衣摆扫起地上积尘,“何门主今日既然来了,不妨说说高见?”
何安负手立在月影交界处,青衫下摆纹丝不动。
他开口时,身后何家子弟的隨身兵器,齐齐发出细微錚鸣:“此事,確是何家理亏。”
这句话像块烧红的铁砸进雪堆,何家眾人倒吸凉气的声音惊飞了檐上夜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