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外,刀光如电,纵横决盪,每一道锋芒都带著有进无退的决绝。
萧剑僧的刀势泼洒在漫天针雨与摄魂魔音之中,二十四刀连斩,刀刀相接,招招夺命。
他的衣衫早已浸透血色,分不清是敌人的鲜血还是自己的伤口在泣血。
“无鞘刀法”本就是亡命之技,每一式都没有哨的名號,只有以命相搏的狠绝。
这刀法不求招式精妙,更不留半分守势,唯快、唯准、唯狠,以攻代守,以杀止杀。
刀出必见血,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嚶嚶鸟笼中迸发的魔音凝成无数道无形气刃,如暴雨倾盆般从四面八方斩向萧剑僧。
与此同时,漫天绣针银芒暴闪,针尖竟似施展著平绣的细腻、锁绣的缠绵、铺绒绣的厚重,每一针都裹挟著致命杀机直取要害。
深陷重围的萧剑僧陡然发出一声虎啸,身形如陀螺急旋,刀气化作颶风席捲而出。
凌厉的刀罡不仅盪开音刃,更在何胜神肩头劈开一蓬血雾。
电光石火间,何胜神枯爪上的指甲暴长三寸,左手钳住无鞘刀身,右手成爪直掏心窝。
生死关头,萧剑僧腕部猛拧,“咔嚓”自断佩刀,半截残刃如流星贯喉...
绣针洞穿肩头的血与断刀刺入咽喉的血箭同时绽放。
鸟笼轰然坠地,何胜神捂著喷血的喉咙踉蹌倒退,最终如朽木般颓然倒地。
刀光如霜,萧剑僧手中寒刃精准斩断半截绣针,身形隨步法倏然扭转,刀锋直指何是好咽喉。
何是好足尖连点地面,身形飘然后撤三步,险险避过这夺命一刀。
她眼角余光扫过血泊中的何胜神,竟无半分迟疑,转身便施展轻功遁走,衣袂翻飞间已掠出数丈之远。
血色晨光中,萧剑僧拄著半截残刀而立,破碎的衣袍浸透鲜血,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他凝视著她仓皇远遁的背影,染血的嘴角忽然扯出一丝冷笑。
“少君...”沙哑的声音混著血腥气飘散在风里,“这场生死局,终究要看你与何必有我...谁能站著看到今晨的太阳了。”
......
阁楼內的空气仿佛被无形之火炙烤殆尽,何安的每一次喘息都像在吞咽滚烫的岩浆,连血管里的血液都在发出沸腾的嘶鸣。
他將“无名轻功”催至极致,身形化作道道残影,却始终甩不开如影隨形的窒息与灼痛——因为这煎熬本就源自他的体內。
忽然间他停下脚步,在灼热的空气中站定。
既然这痛苦源於自身,那么再快的速度也逃不开自己的感觉。
何安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既然无法挣脱,不如就让这虚幻的痛楚如晨露般消散。
毕竟,虚幻的感知,永远撼动不了真实的存在。
他的指尖抹过锋刃,仰天长吟道:“噫吁嚱,此剑直刺六千里,天地之间皆跪我!”
天光乍破的剎那,一道青芒自混沌中甦醒。
剑光掠空之时,万里晴空骤然翻涌起铅云,九霄雷动如战鼓擂鸣。
那道摧枯拉朽的锋芒过处,山岳崩解为齏粉,江河蒸腾作雾靄。
剑光乍现时,何必有我尚能数清那锋芒与自己之间,隔著十二块青石板的距离。
可眼皮不过轻颤一次的间隙,那道寒芒竟已映照出他佝僂脊背上每一道弯曲的阴影。
待剑势散尽时,唯见一颗孤零零的头颅滚落尘埃,仿佛在詰问这天地——此剑一出,竟照彻万古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