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入神侯府,三问天下事!(下)

“明明亲眼目睹恶徒四处行凶,却还是抱著所谓律令不放。”

“请问,在你心里,律令真就代表了正义吗?”

“如律令等同於公理、正义,那怎么枉死的全是守律的百姓呢?”

“那些视律令如无物的十恶不赦之徒,反倒是活得甚为囂张畅快。”

“若律令不等同於公理、正义,你死抱著它又有何用?”

“我且再问你,凌惊怖那日城楼相迎,惧的是律法?还是你腰间那块'平乱玦'?”

“律令若真能昭彰天理,为何跪著的是良民,站著的是恶徒?”

“若其怕的是律令,不应早就伏法了吗?”

“如其怕的是平乱玦,那就无关於律令,而只是怕它象徵的权力罢了。”

“呵呵,真是可笑...”

“难道堂堂律令,还比不上一块玉石嘛?”

“权力不代表公理,律令不等同正义...”

“你身上的三样东西,就只剩下了那把剑。”

“你的剑...究竟为权力出鞘?为律令挥斩?还是..为那些被践踏的螻蚁?”

“关於这些,你想明白了吗?”

“呵呵,你没想明白,你从来都没想明白过。”

“所以,冷四捕头,我不喜欢你,甚至有点厌恶。”

“因为,你是一个糊涂的人,做出的事很糊涂、刺出的剑就更糊涂。”

“我与你不同,我有自己的正义。”

“我的正义,就是我听见的、我看见的、我感到的、我遇上的。”

“我就是正义!”

“乱世当用重典,非常人行非常事。”

“所以,我的刀从来不糊涂,我的心从来不迷茫。”

“我的刀,只斩眼前不平事。”

“芸芸眾生要的不是请命...”

“而是爭命!!”

残烛摇红,焰心吐著幽青冷光,將阁楼椽木映作森然骨相。

数人或踞或立,默然聆听方才那番振聋发聵之言。

烛影幢幢,眾人面目皆隱在晦暗之中,唯见广袖间十指绞缠,青筋暴起如困蛟挣扎。

无情忽地抬首,烛火在其眸中迸出一点寒星,转瞬即逝。

此时窗隙漏进半痕残月,正映在案头舆图之上——那蜿蜒墨跡犹如刀痕,生生將九州割裂。

驀地一阵穿堂风过,灯影乱舞。

案上残卷无风自动,纸页摩挲之声,沙哑似垂暮老者咳血。

诸葛正我环视眾人,但见诸君眼底明灭不定:或凝望梁间蛛丝悬垂,或细数地砖龟裂纹路,皆是喉头滚动,却终无一语道破。

更漏三响,烛芯忽烬。

黑暗吞噬阁楼的剎那,墙角铜磬无端自鸣,其声悽厉,恍若断头台上,鬼头刀落前的最后颤音。

“临兵斗者皆阵裂於前!”

正当眾人皆在默默思索何安的话时,惊变遽生,莲座上伏虎罗汉怒目圆睁,双手按向诸葛的八处大穴,嘴里念念有词的喝道。

“给我破!”

何安的右掌陡然浮现淡淡的红晕,半步跨出身形就已挡在诸葛身前,一掌重重的向著那双手拍去。

伏虎罗汉见状將按出去的两只手停了一下,还顺势往回收了一收,並且在收的过程中,十根指头快速的撇、捺、按、戳、刺、点、扣、鞘,像著了魔似的弹动如拨急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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