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一抹惨白的刀痕,割开浓墨般的天。
枯树如刑架矗立,鸦影掠过时,带起铁链碰撞的碎响。
风止,露凝成霜,大地沉默如坟。
在冷血出言挑衅之后,阁內的气氛也很沉默,沉默而微妙。
“冷四捕头说笑了。”
何安將剑还鞘后,冷笑著嘲讽道:“自出道以来,我若想杀人...”
“都是独身前往,从不与人联手,更不会行令人唾弃的刺客行径。”
“江湖上打打杀杀、在所难免,但打要打的光明磊落,杀也要杀的堂堂正正。”
“光明磊落,堂堂正正...”
冷血低头看著手里的刀,眼睛虚眯著直言问道:“也可以是刺客,也可做杀手。”
“所以,今夜你光明磊落的进府,堂堂正正的上楼...”
“也是要刺杀世叔嘛?”
“谁都知道,江湖『五大奇门』的家命...不可违啊!”
“家命诚不可违,乱命亦不可受。”
何安提著手中的剑鞘,坦然自若的回答道:“何必有我的这封家命,就是乱命、坏命、臭命、昏命。”
“屈膝成佞臣之鹰犬,自甘与奸相为爪牙。”
“此命一出,他的门主之位,算是做到头了。”
在义正言辞的回答完后,他用锐利的眸子盯著对方,反问道:“不过,冷四捕头...”
“你的言辞咄咄逼人,似有些不满之意...”
“不知有何示下啊?”
烛火在铜盏里晃了晃,倏地矮下半截。
蜡泪如血痂般层层堆叠,將熄未熄时,冷血看向了那双桃眸。
在两道如锋寒般的视线相撞间,阁內的气氛陡然如霜般凉意袭人。
在追命想要出言解释之际,无情冷冷的开口说道:“四师弟,慎言。”
“少君递过拜帖,上门就是客人,不可出言无状。”
“他与我虽只有一面之缘,但我却信任他的行事为人。”
“我知你不满他剥皮刑讯狗道人之事,但君子都是问心不问跡的。”
“那时危城的形势危如累卵,剑僧与动儿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少君受你三师兄生死重託,要保剑僧与动儿逃离朝天山庄。”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对付那等心狠手辣之辈,即使手段毒辣了点,这也是权宜之计。”
“如何你始终不得释怀?”
“师兄此言说得甚是,小四不必耿耿於怀。”
铁手见冷血似有不服之意,也开口帮著劝道:“当时情况確实十分危急,朝天山庄內一日三变。”
“如果不对那狗道人下重手处之,如何能儘快知晓凌惊怖的计划。”
“若是因情报延误,少君去晚了半步,岂不是让世叔饮恨终生不成?”
在大师兄与二师兄相继发话后,冷血心中虽仍有些不平之气,但还是噤声沉默、一言不发了。
“呵呵,冷四爷倒是清高...”
何安看著似有不服的冷血,开口讥讽的问道:“既嫌我的刑讯酷烈,敢问...当如何撬开那狗道人的铁齿铜牙?”
“是效腐儒讲《春秋》大义?还是学禿驴念慈悲经文?”
“四爷既要程序清白,又要结果乾净...”
“可曾数过因你这般迂阔,平添多少枉死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