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斜劈开洁白的庵墙,檐角铜铃在风中凝住,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后山竹林忽然惊起寒鸦,子夜时分的钟声幽幽荡漾,在那道眼不可见的裂缝里。
自无情开口说完话后,何安就抽刀还纳回鞘,果断的收手转身离开。
唐仇的眼神里,更添了几分凶芒,一扬手將几朵冰,向著他的后背袭去。
三道银虹如流星般闪烁,后发而先至,针尖挑破寒霜时竟带出裂帛之声。
冰应声迸裂的剎那,那些淬了霜的银芒去势更疾,索命般的直取她膻中要穴。
针尾拖著的残光,在月下划出三条惨白的生死线。
一双手,一双大手,一双厚实的大手,一双坚硬且厚实的大手,挡在了她的身前。
在连续的挥、摇、摆、拿之间,银芒消散在了微微发红的手掌里。
“哦,唐姑娘...”
白衣当空、与风同舞,无情好似神仙中人,垂首说道:“看你的表情,似还未尽兴...”
“正巧在下对暗器也略有心得,如你还想继续动手,就让我来陪你再过几招...”
“如何?”
唐仇闻言秀眸一瞪,就要开口反唇相讥,却被身旁的燕赵扯了一把、及时制止。
江湖上都说燕赵狂妄,但此人能成为“四大凶徒”之首,绝不是浪得虚名。
至少,他绝对不是一个莽汉和傻子,心里还是有审时度势的能力的。
早前,燕赵赞成对何安出手,首先是愤怒於屠晚之死,再则他和唐仇二打一,优势完全在他们这一边。
现在,“四大名捕”已到了两位,而且是排名前二的无情和铁手,再加上“天下六大高手之首”的“半缘少君”何安,这场仗还怎么打?
最后,他心里还是对於何安有些忧惧,他看不真切眼前俊俏非凡的少年,总觉得此人身上隱藏著一股,他看不清却感觉得到的神秘力量。
打不过就要跑,而且还要跑得快,这是自古流传的江湖规矩。
燕赵绝大多数时间,是一位很守规矩的人,特別是在身处劣势之时,他更是循规蹈矩,半步都不敢踏错。
“哈哈,大捕头说得甚是。”
他按著唐仇的手腕,仰头看向空中的身影,笑著点头同意道:“如此月色之下,多造流血杀孽,终不是件美事。”
“我虽心悲於屠师弟之死,但他是死於决斗之中,也算是死得公平。”
“杀人者,人恆杀之。”
“也罢,且看二位捕头的面子,今夜之事到此作罢。”
“来日有遐、得逢机缘,我再向何少君...討教高招...”
说罢,他略微的拱了拱手,扯著一脸愤恨的唐仇,当机立断的转身快速离去。
待俩大凶徒走远之后,无情才像落叶一般,从空中飘了下来。
真的是“飘”了下来!
只是何安隱约间看到,他的指尖缠绕著,几丝半透明的线。
在“四大名捕”之中,要说最与何安投缘的,莫过於“追命”崔略商;要说最与何安犯冲的,莫过於“冷血”冷凌弃;要说最让何安欣赏的,莫过於“铁手”铁游夏。
而要说最让他敬仰的,莫过於眼前的这位“四大名捕”之首、“无腿行万里、千手不能防”的“无情”盛崖余了。
此人在幼年时举家惨遭灭门,他自身也受了很重的內伤,导致经脉严重受损,不但不能练武不说,而且双腿还就此瘫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