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诃迦叶尊者以一身之力镇压住了鸡足山下的暗蕴滋生的邪祟。对于佛门来说,奉释尊之命守衣入定以待弥勒的摩诃迦叶尊者,若是因此而入灭于前,便会导致未来佛无法降世,酿成佛门的千秋大劫。」
「可对人间来说,如若摩诃迦叶尊者定力耗尽,再也无法镇压于华首岩,底下如恒河沙数的邪祟便会骤发,万物将因罡风化为齑粉,随着劫灰喷涌起弥天漫地,就连中央世界须弥大山都会为之崩塌,这明明就是风雷并出的「白阳风劫」!」
「天人」江闻微微蹙眉。
「又是四劫循环,看来我冥冥之中与这些东西的缘分,还在今日的离奇遭遇之上……」
从引出赵无极的「青阳水劫」,到红阳圣童终日惕若的「红阳火劫」,再到摩醯首罗天王筹谋酝酿三百年的「白阳风劫」,如今的四劫江闻已经听逢了其三,而四教与四劫之间的纠葛牵扯,显然也超乎了寻常人的想像。
按照摩醯首罗天王自己的说辞,他今日前来是为以四果大阿罗汉之力,维持住摇摇欲坠的华首重岩灭尽大定,从而破解佛门千秋大劫,继续镇压住「白阳风劫」。
但「天人」江闻仍旧选择相信「他们」,因为「他们」显然比摩醯首罗天王更为可靠,告诉江闻的真相也更加明晰。
「天人」江闻对于摩醯首罗天王的说辞置若罔闻,仿佛这些偏见与执念不过是沧海一粟,唯有千秋恒在的「无」才能让他动容。
「这些就是你妄图混同四教,自立为尊的理由吗?」
摩醯首罗天王无比自负地将双手合在身前,连变释迦五印,最终双手皆结金刚拳,再以右拳握左手食指于胸前,定格在了无上菩提印。
「这诸天神佛求之不应,诉之不闻,留着有何用?让开!」
此印以智慧为力,以智为拳,证大日如来的无上智慧,显化为护军护国护身的不二法门,摩醯首罗天王却面色如常地对「天人」江闻,说出了世间最为诞罔不经、离经叛道的话语。
摩醯首罗天王朝「天人」江闻走来,无明尘氛随身扬起,步履间缩地成寸,便将这具罗汉之躯的种种神通尽数展露到了极致,再无任何保留。
淡金色血痕还残留在他的体表,宛如胡人的深邃五官透着难以形容的诡异,摩醯首罗天王的身影遍布上下虚空,忽而飞腾虚空,忽而身上出火,忽而双掌现目。经颂念起震动三千世界,羯鼓敲响光明流布世间,乃至转变地水火风、往来山石障碍,卷舒雪山诸王,隐现诸天形色,捉星拿月之举也不过等闲。
但在「天人」江闻面前,这些足以震怖凡俗、慑服有情的神通法术,就像是道旁的萧萧落叶一般寻常,无论转瞬的刹那再怎么绚丽,漫天花火又怎么夺目,在「天人」江闻目睹过永恒寂灭的「无」之后,也不过是萤火之于皓月。
「哼,就算是「他们」,今日也别想阻挡我!」
摩醯首罗天王终于明白,「天人」江闻可能无意于十方世界覆护一切众生,但他今日一定会守在黑雾星云、吉祥偃卧的尸影之前,阻拦住自己的道路。
摩醯首罗天王拳掌齐出,双手交叉,两拇指伸竖指端相触,以「阿弥陀佛常定印」猛然击出,化作支掌风、空的端顶为开敷之势,恍如绽开一朵原本勇猛增长、如今夺命摄魄的心莲。
「天人」江闻石臂横起抵挡,在空间碎裂之际无所畏惧地与佛手印相接——他现在的动作没有了石人翁仲的僵硬,却平添了许多不近人情的生冷。
摩醯首罗天王双掌的夺命心莲瞬间绽合,趁势咬住了江闻的手臂,让金刚猛力与天人异力开始了短促而针锋相对的角力。
交缠住的瞬间,摩醯首罗天王双手外缚、两中指竖起相拄,宛如莲叶一般开始摊展,瞬间变幻成为「阿弥陀佛根本印」,中指所代表的莲叶本尊狠狠啄击在了「天人」江闻的关节处,将本来表明凡圣不二之理的手印,也化成了催命的符咒。
江闻无情无欲地看着摩醯首罗天王,刚要扬手擡肘,却见对手的双手猛然分开结印。
对方罔顾空间碎片的层层针刺,即便金身再度血流不止,却依旧不肯罢休,转持成依念佛行者的罪业、修行所分的九阶级印相「阿弥陀佛九品印」。
只见上品印如山石轰覆、中品印似千手百臂、下品印更恍如佛怒火莲,一时间即便「天人」江闻早已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间,也无法从佛手印下挣脱。
一念九品生,一年诸罪灭,比传闻中的千手如来掌更加声势浩大,化作满天飞花落叶朝着「天人」江闻袭来!
但江闻恍然未觉,反而对着摩醯首罗天王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