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从桌子上摞了数尺高的奏折里抽了几份,递给了李淼。
“之前只管着些刑狱之事,还不觉得有多么危急。自打真的把这天下接过来,才知道已经是踩在了悬崖边上。”
李淼接过奏折瞄了一眼,也是皱了皱眉。
“这么烂?”
“这还是地方官员粉饰之后的,若是按照实际的来,少说要再往下降个三成。”
朱载摇头叹息着说道。
“去年明教那一遭,影响终究是没那么简单能够消弭。嵩山赏月宴你压服了那些大派,但归根结底,他们心中也还是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若非定下了领赏的规矩,他们不会那么简单就屈服的。可这小半年来发出去的赏银越来越多,本就捉襟见肘的国库,已经是见底了。”
李淼皱了皱眉。
“少发赏银,多发秘籍呢?”
朱载摇了摇头。
“可以顶一顶,但这就相当于给他们发兵器甲胄,一时看不出什么,但只要到了一个限度……就会轰然炸开。”
“各地卫所本就腐朽得不成样子,人心一动,就是你再怎么杀,也难以挽回了。”
“宗室被压制多年,一时不成气候,杀完了人也无法填补,那些文官再鼓动一番,地方一乱,带着江湖一起乱,这大朔就算是保不住了。”
“更别提北面的鞑靼、南面的倭寇了。”
朱载朝后一躺,靠在了椅背上。
“时间啊……若是有个五年、十年光景,水磨工夫一点点敲打文官、培养宗室、整顿军队,总也能将这天下安顿下来。”
“可眼下,对面却是已经等不及了。”
“就你从南京带回来的消息看,文官、武将、太监,还有那个劳什子瀛洲,已经彻底勾结了起来,准备发难……最慢,年底也就要开始动手。”
“咱们手里的牌,却还是太少了……这大势、人心,终究是你难以杀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