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秦玉虎的态度,练幽明倒不觉得有什幺,可能这就是老一辈人的脾性吧。尤其他父亲这一辈人,且还都是转业的军人,历经战火磨链,趟过了尸山血海,最讨厌的就是搞特殊,把荣誉看的比命都重要。
正因为如此,越在乎,才会越要求一个人。
只是一上了车,练幽明就后悔了。
坐在挎斗里顶着冷风,差点被吹成个二傻子。
那大风刮的,简直就跟千刀万剐一样,哪怕裹着围巾,戴着口罩,照样吹得练幽明嘴歪眼斜,整张脸都麻木了。
眼见秦玉虎一个劲儿地往前冲,练幽明捂着脸上都快冻硬的围巾,如坐针毡。
秦玉虎耳力惊人,嗓门也大,一路上说个没完,「林场里的知青除了在东北安家的,基本上都已经返城了。你们这一批估计也待不了多久就得回去……」
练幽明起初还以为秦玉虎是铁血硬汉,不畏严寒,可听着听着,就听这人舌头打卷,说话都不利索了,敢情也冷啊。
只说这一追,愣是追出去几十里地,终于赶上了知青进山的队伍。
练幽明缩在挎斗里,嘴角抽搐,眉睫凝霜挂雪,口罩都冻成了冰坨子,看着那一群赶路的知青,他差点没哭出来。
这姓秦的太狠了。
他僵硬着脖子扭头看去,只见秦玉虎也是冻得嘴角直抽抽,但还板着那张脸。
「谁?」
听到动静,几个民兵走了过来,肩上还都扛着枪。
秦玉虎上前说明了原委,才把练幽明放了下去。
同练幽明一起插队的知青约莫二三十人,一个个也都冻得脸色发青,流着鼻涕,比练幽明好不到哪去。
「行了,剩下的路你和他们一起走,记住,你们往后就是战友,要学会同甘共苦……等你放假的时候,我再来接你。」
撂下一句话,秦玉虎又马不停蹄的往山下赶去。
练幽明抹了把鼻涕,看着一张张陌生且又稚嫩的面孔,自觉地融入了队伍。
这会儿是进山的路,几辆驴车马车拉着不少生活物资走在前面,他们这些知青跟在后面,周围还有民兵护着。
好在后面的路程并不远。
大概是在晚上八九点钟,一群人总算到了林场。
众人前脚站稳,后脚天空就又飘起了雪花,起初还仅是扬扬撒撒,可转眼间便铺天盖地,来势极汹。
没有半点耽搁,所有人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宿舍,女的两间,男的四间。
练幽明和另外四人被分在了一起,等他们拖着疲惫的身体赶过去,土炕早已经烧热了。
累得似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所有人倒头就睡。
……
翌日,天色初显。
宿舍里,练幽明一睁眼就听到角落里传来一阵滋尿的动静。
「诶呦我去,咱就说你撒尿不能去外头撒啊,这多味儿啊?」
有人抱怨着。
「你以为我不想啊,可你瞅瞅外面那雪厚的都埋到腿肚子了……再说了,这屋里不就备着尿桶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