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知道,愿听玉皇道友详解。」
上游生灵仔细讲解道:
「同样,在一些很早的、被掩埋很多年的历史线中,娲皇、伏羲都曾开天辟地。」
「后来,这两位一度是死敌,彼此对抗、博弈,但无论如何都不曾分出胜负,于是.」
上游生灵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于是,伏羲道友便使了个法子,恶心了一回娲皇。」
张福生如同好奇宝宝般追问:
「怎幺个恶心法?」
天帝神情古怪道:
「一次博弈中,伏羲改写历史,使娲皇入局,而后历史改写之下,伏羲便成了娲皇的亲兄长。」
「面对老仇人,却要呼唤兄长,你说,这如何不叫娲皇恼怒?」
张福生听的目瞪口呆,上游生灵的神情却更为古怪:
「还没完成,娲皇恼怒之下,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后来又一次博弈中,伏羲败落,从堂堂开天神,被娲皇打落成了人族始祖,三皇之首.听起来位格很高,但实际上呢?」
张福生嘴角抽搐道:
「人族始祖,三皇之首,但娲却是人族真正源头,一切人族的母亲」
「没错。」
上游生灵耸了耸肩膀:
「如你所见,伏羲从娲的兄长,变成了娲的儿子——对祂的影响倒是没那幺大,只是丢脸。」
张福生沉默了,忽然觉得无上者似乎有些儿戏,却又猛然惊悚。
祂呢喃开口:
「一切历史,一切过往,一切因果,都只是『工具』,也是随时可以改写的纸张.」
上游生灵微微颔首,肃穆道:
「这便是无上者之间博弈、对抗的一角。」
张福生失神,
【上苍帝俊】、【创世太一】,再到后来成为兄弟,成为金乌;
还有娲皇和伏羲,从仇敌到了兄妹,再到某种意义上的母子
祂心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沉默,沉默。
不知过去了多久,似乎很漫长,又似乎只是盏茶功夫。
张福生似有所感,擡头看去,正看见古老生灵缓缓睁开眼睛。
「贫道玄清。」
温和声回荡在这片六道大狱中,古老生灵起身,朝着张福生拱手施礼:
「见过福生道友,见过玉皇道友。」
祂一缓,神色郑重:
「多年梦魇,一朝尽散,终得清净,终归自在。」
「福生道友,贫道欠你一个人情,一个天大的人情。」
清净道人便又朝着张福生施大礼。
张福生坦然受之的同时,轻声开口:
「我有一身,将入兜率了。」
「可有话要我带给那八卦炉中的玄都道人?」
玄清错愕擡头,上游生灵也随之眯了眯眼睛,半晌过去,玄清执礼:
「如此.」
「一份人情还未还,便就又欠下一份天大的人情了。」
张福生脸上浮现出笑容来。
「因果承负,不外如此。」
………………
试验场。
天降神钉。
身为【六道司】副司长的大神通者,只是一个『落』字。
便有道道神钉从虚空中浮现,携【苦难】、【痛楚】、【折磨】、【不生】、【求不得】等律令,
轰然钉入谪仙少女的四肢百骸。
她发出凄厉惨叫,这种律令级的痛楚直刺魂灵根本,就算是九善之人,上天垂青眷顾,也依旧拦不住。
阮玉兔声声泣血,远远观望的十望子弟,如诸葛余一、张氏贵女、小龙人等,
都有些不忍的别过头去,就连一些神灵也摇头叹息。
六道司的副司长,这是常年呆在六道大狱侍奉那位大司长的,故此祂最擅长的,就是刑罚。
「胡道友的手段,果然叫人心惊。」神女轻声开口。
「这还是浅的。」
胡姓的大神通者神色淡漠:
「后头还有呢。」
祂施展一条条律令,将一根根象征不同刑罚的神钉刺入阮玉兔的皮肉、筋骨、脏腑乃至于魂灵当中,
阮玉兔哀鸣着,昏死了不知多少次,但却根本无用——魂灵之苦楚,非昏厥可以消去的。
身体可以昏死,魂灵却时时刻刻的清醒着。
「这叫道尊的家伙,来历为何,去了何处?」
大神通者淡淡发问。
阮玉兔只是哀鸣着,却一个字都不曾吐出。
「有意思,骨头很硬。」
那青年含笑,又伸手一引,三千神钉从虚空中浮现,一个接着一个的钉入了少女的魂灵当中,
每一根神钉之上,都携着不同的律令,都是不同的人间至苦。
「其人真名为何?」
阮玉兔不答,于是,又是三千神钉。
「其人此刻何在?」
她依旧只是哀鸣。
「其人可是世尊如来?」
阮玉兔喘息着,在剧烈的痛楚中死去又活来,像是有亿万万只蚂蚁同时啃噬身体、灵魂上下每一寸,
哀鸣声竟泣的苍穹都起了乌云,叫百里花谢草枯。
天眷之人,得上天垂青,而如今受大苦难,上天便也为之怜。
百里草枯变成了千里。
千里花谢变成了万里。
九善的谪仙少女依旧只是哀鸣,一字不吐,一言不发。
青年蹙眉,有些不愉,施刑前祂已夸下海口,百钉之内,可问出一切前后,
结果如今却连半个字都不曾问出,认为自己有些丢了颜面,于是在动怒:
「我再问,其人何在?何在?何在?」
一连三声,一连九千钉,少女已做烂泥,哀鸣都几乎绝迹。
于是。
「我便在此。」
有低沉大音忽起,从天上来。
人人擡头看去,诸神张眸仰望,所见之景,却是那本该不现于人世的【六道大狱】。
六道大狱,忽已横压于天穹之上,忽已于此刻洞开。
于是。
有麻衣青年从其中缓缓走出,身后看不清的六道大狱中,有锁链声在碰撞、震响。
如似为其鸣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