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苦苦站着天机桩的两女,忽而无奈一笑:
「行了,都歇息吧。」
陈语雀长出了口气,瘫在地上喘息,小豆丁则欢呼了一声,
这天机桩绝不寻常,并非是锤链精气神的桩功,锤链的是自身根本真灵,是因果承负,是天数命数。
欢呼了两声,林东西忽然看向老妪:
「师尊,那冥土.就是您前些日子说的,要我们去争机缘的冥土吗?」
「是。」
太姥平静颔首,目光不知何时,已变的炽烈。
她声音忽的抑扬顿挫,开口道:
「我们截教一脉,传承无穷年——是真真正正无穷年,冥土之变,当是我截教蜕变之时」
缓了缓,太姥垂下眼帘,盖住眼中万丈光,继续道:
「便在近日,你们当共赴冥土,以夺机缘。」
林东西忍不住问道:
「什幺机缘?」
太姥沉默了片刻,幽幽开口:
「中极城将开,入主其中,为中极城主,执掌冥土。」
两女瞪大了眼睛,齐齐伸手指了指自己:
「啊?我们?」
太姥颔首:
「中极城争,不看修为,不看造诣,只看命数。」
说着,她站起身来,擡头望月:
「若是此次功成,本教积累当足,或能请下一位了不得的存在。」
陈语雀若有所思,林东西如同好奇宝宝一般追问不休:
「什幺存在?」
太姥一笑,许久才幽幽开口:
「祂为古往今来,大罗当中第二人,是道门首座,也是佛门佛陀。」
佛门佛陀?
林东西诧异,看到师尊落目瞧向了自己,幽声荡来:
「我也不瞒你。」
「正因那位是为佛门【多宝如来】,要请祂归临,少不了佛门事物,我才会收你做徒。」
「也才会应允了方才那佛子所求。」
「放心,并不是让你们做容器之类.只是需要一个锚点。」
陈语雀和林东西面面相觑,还想发问,却见太姥复又躺在躺椅之上,手中捉起了柳枝。
「休息够了吧?」
「继续站天机桩!」
柳枝抽落而看,陈语雀惊呼,小豆丁鬼哭狼嚎。
太姥一边挥着柳枝,一边怔怔出神,目光深邃无比。
冥土,中极城啊.
传说当中,九幽主人的居所!
若是真能谋夺而来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
冥土。
太平道观。
整座道观明明置放于大地之上,却又似格格不入,有虚空气流淌。
道观当中。
张福生垂眸,凝望着满地的碎筊杯,复又平缓。
道观里的其他人则都不明所以,到现在还懵逼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幺事情。
半晌过去。
太平道主看见这玄衣铜面将筊杯碎片踩入泥土地中,忽又开口,声调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所以,不算那被踢出局的兜率宫,孙猴子当年留在冥土中的,便是三个辅镇了?那主镇之人,又是谁?」
太平道主深吸一口气,干脆摇头:
「不知道。」
张福生平静追问:
「半点头绪都无?」
「倒也不是。」
太平道主擡起头,凝视着眼前玄衣铜面,对方此刻端站着,
身形如同一座恢弘的铁山,横拦住了天上漆黑圆日的淡淡光,便有阴影从对方的身上堆迭而起,沉压在自己身上。
惊心动魄。
毫无来由的惊心动魄,就好像片刻之前,这位神秘存在做了什幺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诸般思绪,此刻寂下,
太平道主沉声开口:
「依我所知,上主留下的主镇之人,当在近日来,显出踪迹了。」
「哦?」
张福生挑眉:
「说来听听。」
太平道主不语,只是一伸手,指向远处的雄关巨城,而后才道:
「非是其他。」
「便是即将大开的九幽关后中极城。」
「便是即将归位的中极城主——前辈应当比我明白,中极之主,是何等存在。」
「毕竟,您方才就冒用了祂的号。」
一字字一句句回荡在太平道观当中,张福生先是错愕、沉默,
忽而在众人不解道目光当中,放声大笑。
笑声震耳欲聋,回环不绝。
许久。
张福生喘息了一声,凝视着太平道主,平淡开口:
「所以,孙猴子最后留下的手段,是中极教主?」
太平道主愣了一愣,摇头道:
「不知道,或许不是。」
「但一定会有人入主中极城,执掌整座冥土——谁入主,谁便是上主所说的那人。」
太平道观再度陷入死寂,诸葛余一、司马誓大气不敢喘,
至于才醒来的司马思?
此刻正蜷着身子,满脸茫然。
又是半晌过去。
张福生思绪百转千回,于此刻收敛,只是最后发问:
「九幽关,中极城,何日当开?」
「不久。」
太平道主坦然回答:
「谁也说不清具体日子,但推算来看,就在近日——上主也留下了一句话。」
「说来听听。」
「上主说,便是当那五指山再做崩塌之日,即为中极城洞开,生灵入主其中之时。」
太平道主声音抑扬顿挫,如同咏叹调:
「那是中极教主的故居,是祂坐镇九幽之时的城——谁也不知此城有何等威能,谁也不知此城能做到何事。」
「上主更有言,中极城中,便有中极教主的遗蜕、遗骸!」
「但在不久之后,但在不久之后,此城当开了!」
声音回荡,许久才寂。
玄衣铜面只是意味难明的笑了笑。
中极教主的故居?
这事儿,中极教主知道吗?
不,不知道。
不过现在知道了。
还有中极教主的遗蜕、遗骸?
自己什幺时候多出了自己都不知道的身体?
有意思,大圣究竟给自己准备了些什幺东西?
且.既然是【中极教主】的遗骸,那中极教主本人应该能随便掌控的吧?
张福生垂下眼睑,闭目沉思,许久才颔首:
「也罢。」
「便听信你,等到这中极城开之日,我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