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之遥望着他,面色这才柔和了些许,眼神也多了一丝感动。
月宫奎刚要心喜。
却见华之遥又沉沉闭眼,徐徐摇头,长长出了一叹,再不作声。
别呀……
你说话呀……
我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如此作态,这叫人如何是好哇!
「之遥兄,抛开立场不谈,只论交情,你信我不?」
「信。」
「那你是觉得,我月宫奎在这寒宫帝境,还保不住你?」
「对。」
「既如此……啊?对?之遥兄,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月宫奎人麻了一下。
华之遥叹道:「倘若要杀我的人,是离公子呢?」
迎客厅安静了。
尴尬,在无声的沉默中蔓延。
月宫奎嘴角抽搐了几下,强扯出笑容:「平白无故的,离公子怎么会杀你呢,之遥兄说笑了,哈哈,啊哈哈……」
他捏起茶盏,小小抿了一口,难以下咽。
这茶真苦。
原来不是视死如归,是真的要死了?
华之遥这是领了什么不要命的任务啊,云山帝境,究竟想干什么!
若说之前只是好奇。
现在月宫奎觉得,倘自己不为寒宫帝境先旁敲侧击问出华之遥的任务一二,这长老真算白当了。
他小心翼翼说道:「之遥兄,是为了毋饶帝境之事而来?」
华之遥思考完后,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置可否。
单从表情上去看,他冷淡得就好似连「毋饶帝境之事」到底是什么事,都不知道似的。
月宫奎斟酌着,尝试性道:
「其实吧,毋饶帝境,我寒宫分一成,并不是贪这一成,只是觉得不拿,云山怕是占了太多,反而会误以为我寒宫的『不要』,不是不想要,而是想要更多。」
一整长句道完,都不带华之遥作答,月宫奎自己就连连摆手起来:
「但之遥兄,你要知道,绝对不是这样的!」
「鱼鲲鹏为云山圣帝一人所斩,此为四家共知,我们这边也只是出了点情报的力。」
「这毋饶帝境,按理来说本就该是云山占大头,别说八成了,全要都不为过!」
他语气一舒缓,变得像自己人在聊天,边叹息着,自个儿坐到了旁侧下位的座椅上:
「但你我身在圣帝世家,也深知这完全不可能。」
「公平不可能,绝对公平更不可能,总得有取有舍,有来有往,才是长久平衡之道。」
「这么说吧!」
他犹豫了一下,看着华之遥依旧面无表情,便露出一副做完了什么决断的表情,而后压低声音,说道:
「之遥兄,我给你透个底。」
「我寒宫这边的意思,分两种方案。」
「一是如若只拿一成,这之后云山之事,不论如何发展,与各族如何缠斗,我们都不参与,毕竟我们拿到该拿的了。」
「但若是我寒宫能分到三成,则云山便是与干始、悲鸣为敌,必要时刻,我寒宫帝境绝对施以援手。」
「但你要知道,这多两成要的,不是两成,而是一个交情,千年交情!可以圣帝金诏为契!」
月宫奎真真切切是在交心了。
他并不想华之遥死,虽说彼此立场相对,但今日之华之遥,也许就是他日之我。
此番自透寒宫之底,他图的可不止是寒宫与云山的交情,还想加深同华之遥之间的羁绊。
只有两相扶持,各自才能在各族有更好的发展,对吧?
华之遥并不愚蠢。
相反,他很聪明,否则也够不上刑殿长老这个位子,自然该知晓自己言外之意几何。
「三成……」华之遥喃声低语。
「对!」
月宫奎等着他的回应。
可等了一阵,华之遥喃完无声,依旧一副死相。
「之遥兄,你吱个声啊,可与不可,也就一句话的事情,非要如此拧巴么!」月宫奎语气恨恨,适当的不爽了一小下,欲擒故纵。
华之遥并无一并交心的趋向。
相反,月宫奎此言一出,他又恢复到之前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了,连称呼都变得好生呆板:
「月宫奎,这已经不是一成与三成的事情了,而是我会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