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的胜利，就是将他彻底推入万劫不复深渊的最后一只手。」
「而你们，现在就如同那个赢了一把大的赌徒。」
秦峰的话，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雷与灵瑶的心上。
灵瑶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娇躯微微颤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茫然与恐惧。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那澎湃浩瀚的力量，那份曾经让她无比痴迷与自豪的力量，此刻却仿佛变成了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在她的心头。
而雷的反应，则更为剧烈。
他的脸色在秦峰的话语中几度变换，如同走马灯般闪过无数画面。
最初是茫然。
他不懂，明明是天大的机缘，为何在秦峰前辈的口中，却成了催命的剧毒？
紧接着是挣扎。
他回想起获得力量后的这段时间，自己确实懈怠了。
曾经每日雷打不动的苦修，如今变得断断续续；
曾经对每一个武道难题的钻研精神，如今也被「足够爱就能获得力量」的念头所取代。
他甚至不止一次地幻想过，如果他和灵瑶继续这样相爱，那位仁慈的「神明」是否会再次降下恩典。
秦峰前辈的话，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刺中了他内心最深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那一丝腐朽。
然后是恐惧。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让他浑身冰冷。
他害怕了，不是害怕敌人，而是害怕自己。
他害怕自己真的会如秦峰前辈所说，成为那个无可救药的赌徒，最终输掉一切。
他想起了秦峰。
想起了这位前辈在死陨之岛上，以一人之力独对万族大军的绝世风姿；想起了他在赤羽关前，连斩六大极限黑洞的盖世凶威；更想起了他在灵鹿宇宙国，一息秒杀顶尖中级封侯邪骨侯时，那如同神魔般的背影。
这一切，都是前辈一步一个脚印，在无尽的尸山血海中，亲手打出来的！
那份力量，厚重、纯粹，充满了不屈的意志。
而自己的力量呢？轻飘飘的，毫无根基，如同空中楼阁。
最后的最后，所有的茫然、挣扎与恐惧，都化为了一片前所未有的决绝！
「扑通！」
雷猛地单膝跪倒在地，坚硬的星纹青玉地板被他膝盖的力道撞击出一声闷响。
他擡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狂热的崇拜与无比坚定的意志，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沙哑，但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前辈，我明白了！我……我彻底明白了！」
「是我道心不坚，是我贪图捷径，是我被这不劳而获的力量蒙蔽了双眼！我怕……我真的怕自己会沉溺其中，无法自拔，最终成为一个只会祈求神明怜悯的废物！」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秦峰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请前辈出手，废去我这一身修为！
雷……心甘情愿！
我想……我想从头再来，一步一步地，堂堂正正地，重新打回现在的境界！」
此言一出，静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一旁的灵瑶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夫君，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废去修为？他疯了吗？那可是无数修行者梦寐以求的黑洞级境界啊！
就连秦峰，眼中都闪过了一丝惊讶与赞许。
他预想过雷可能会幡然醒悟，可能会痛定思痛，但他确实没想到，雷能有如此巨大的魄力与决断。
是「壮士断腕」的狠绝。
能对自己这幺狠的人，只要道心不灭，未来的成就，绝对不可限量。
秦峰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他沉声追问，像是在进行最后的确认，也像是在给予对方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此言当真？」
「你要知道，你现在的修为，已是真正的黑洞级强者，距离那极限黑洞，也仅仅是一步之遥。这是何等的高度？
放眼整个人族疆域，亿万万修行者中，有多少人终其一生，苦修数百万年，都未必能触摸到这个门槛。」
「一旦废去，你将瞬间从云端跌落凡尘。
再想重新修回来，其难度，何止是难如登天？你曾经走过的路，因为有了这份『赐福』的记忆，将会变得更加崎岖，心魔丛生。
你，真的想好了吗？」
秦峰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洪钟大吕，在雷的灵魂深处轰然作响。
雷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了豆大的冷汗。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嘴唇也因为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舍得吗？
怎幺可能舍得！
那是黑洞级的力量啊！
那是他曾经连做梦都不敢想像的境界！那是能让他俯瞰众生，掌控一国命运的无上权柄！
一想到即将失去这一切，一股如同刀割般的心痛与巨大的不舍，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的内心，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他，这是唯一的正确选择；但情感与欲望，却在疯狂地尖叫着，让他收回刚才的话。
痛苦！无与伦比的痛苦！
然而，也正是这份剧烈的痛苦，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这股力量对他的腐蚀，已经深入骨髓！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
他擡起头，带着一丝哭腔和近乎哀求的语气，对着秦峰嘶吼道：
「恩公！请速速动手！求您了！」
「您再问一遍，我怕……我怕我真的会后悔，会舍不得啊！」
他几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喊出了这句话。
这不仅仅是对秦峰的恳求，更是对自己内心那头名为「欲望」的猛兽，发出的最后宣战。
听到这句话，秦峰脸上那严肃的表情，瞬间如冰雪般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发自内心的、无比畅快的笑意。
「好！」
这一个「好」字，秦峰说得是声震寰宇，充满了无尽的赞许与欣赏。
他等的就是雷这句话！
一个能直面自己内心最深处懦弱与贪婪，并敢于向其挥刀的人，才是一个真正的勇士！
秦峰大笑一声，不再有任何犹豫。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之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灵能波动，也没有毁天灭地的法则神威，有的，只是一团温润如玉的微光在缓缓流转。
在那微光之中，仿佛蕴含着宇宙间最深奥的至理。
【十全手】的无上奥义，被他信手拈来，那代表着「圆满」与「掌控」的法则之力，在他的指尖凝聚。
下一刻，他屈指一弹，那道光芒便轻飘飘地，点在了雷的眉心之上。
「嗡——！」
雷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从他的道基核心处，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乃至灵魂的每一个角落。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