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0章别向我祭祀少女了!我真不是河神(求月票,二合一)

“满月爬坡老鸽笑,三更煮酒浇滩头。

老鸦叼来红盖头,纸轿子,烂渔网,十八篙插在漩水口。

红碗盛胭脂,哭嫁歌倒着唱

河伯掀红绸,鱼抬轿,新娘子水下喘口气……”

土路上,头发花白,披头散肩的巫祝身披蓑衣,转动拨浪鼓,又唱又跳,念念有词,蓑衣上褐色的干蒲草层层叠叠,起起落落,羽毛一般,仿佛就是他口中张开翅膀的老鹄。

五月下旬,太阳炽烈,晒得土地发烫发黄发沙,蚂蚁搬家,橙黄灿灿。

十三岁的少女额冒热汗,穿上大红新衣服,坐上竹编新轿子,盖上有腥味的渔网。

四个力夫抓住青绿竹竿,嘿咻一声,扛上肩膀,敲锣打鼓中,弹动竹轿,奔赴黄沙。

队伍约莫一千号人,老人孩童青年俱在,浩浩前进,已经走了有三十路,距离大河近在咫尺,不少老人满头大汗,听到耳畔若隐若现的水声,潮湿的空气,咬牙坚持。

“莫哭莫哭,莫丧莫丧。嫁给河神,惩家丫头享清福去了!今晚回家,等明年开春,河神还要给怎家送一个大胖小子!耕地不用牛,拉磨不用驴!”

乡老手拄拐杖,陪同少女父母行走在田埂上,边走边言语,看轿子上女孩抖得厉害,自袖子摸出一块半融半化的饴糖,一把塞到少女的嘴巴,粗糙的大手抹去她额头汗水。

少女注意力全让口中的甜味吸引,止住了发抖。

“乡老爷爷,嫁给了河神,真的能享福吗?”

“当然享福,昨夜俺家孙女还给俺托梦,说顿顿大鱼大肉,吃的腻味,大鲤鱼都没有刺,让我趁着机会,挖两斤野菜送过去。”乡老拿出一捆干巴野菜,“妮子怎抓紧,这捆菜,带给怎姐,以后你们就是姊妹,有什事,商量着来。”

“嗯,好,商量着来。”

少女揪住绳索。

九霄云外,流雾缥缈。

“这种活人祭祀,河泊所不管?”

梁渠抱臂,乘龙带人,俯瞰身下发生的一切,皱起眉头。

远处黄沙滚滚,融化流动的麦芽糖一般,散发着甜和蜜,每一个人都好像为之吸引的蚂蚁,蜂拥而至,趋之若鹜。

“自然是管的,活人祭祀,本是愚昧之举,理应打压。”浮云之上,司南恭敬作答,“早您说要冲沙之事,我们就预料到会有此事,派人去诸个偏僻乡村……”

“干什干什,谁让你们祭祀活人的,瞎胡闹!这是朝廷在治沙,不是什河神,回去,都赶紧回去”

喊喝响起。

天上人目光一拐。

奔赴的“蚂蚁群”让三个穿着皂蓝官服的人挡住,他们翻山越岭,气喘吁吁,浑身让汗水浸透。两方人马对峙。

年轻壮劳力围拢乡老,全然不惧官府威风,甚至地方上实力上更胜一筹,这个偏僻的村庄,居然有好几个四关武者,实属罕见。

一阵激烈的冲突和矛盾,整个送亲队伍散开不少,稀稀拉拉。

解决了?

梁渠挑眉。

他瞥一眼面色平静的司南,又觉得这件事情没那简单。

果不其然。

等待两刻钟,官吏困于人群,被选中献祭的少女战战兢兢,让父母从人群后面拉出,用草席裹住。由乡老和巫祝带头,领两个年轻人,借助人墙的遮掩,绕开三位河泊所官员,跑到山林,劈开灌木,直奔黄沙河。

河长、河伯毫无觉察,仍在和村民嘈杂推揉。

司南这才有解释。

“淮王殿下,此地名为诸家村,村中多是诸姓之人,有一百三十余户,八百多人,距离最近的县城,足有九十多。地方偏僻,位于群山之间,鞭长莫及。

村中有一套共同传承的简单武学,有男儿的皆可学,乡老亲自教导,修行资源全凭入山打猎,自给自足,是早年乡老先祖带来,故而威望极高,说一不二。

因为民风强悍,村中更藏有许多避税黑户,躲在山林之中,早大顺一十六年,有官员休沐日登山捕猎,方才发现,村中人也方知改朝换代,闹上两三年,重新纳税。

而据传此村百年前,曾亲眼目睹河神化作青鱼过境,是故迷信成风,便是今日阻拦下来,改作某日无人之时,仍会继续祭祀,先前带头乡老,更是献祭了自己的亲孙女,言必谈嫁与河神享福。”“官府有管过吗?”

“管过,昔日地方几任县令都颇为贤明,做过努力,然而收效甚微,一来地方太远,寻常吏员不愿费力往来,二来,移风易俗成本高昂,下了禁令,村民视若无睹,相互包庇,难以监管。

三来……此村危害并不巨大,数十年间,献祭少女不过三人,且都是村民自愿,认为被选上是“享福',偶尔失足淹死的孩童数目都比这多,慢慢的不见成效,办好政绩也不大,便懒得理会。 ”梁渠捏捏眉心,明白过来。

他本来想着,或许是一次“西门豹故事”的复刻。

地方豪强为了敛财,伙同巫婆,故意编造河神娶亲的情况,哄骗百姓。

自己只要来一场“魔法对轰”,效仿老祖宗的智慧,言明“是女子不好,烦大巫妪为入报河伯,得更求好女,后日送之。 ”

投巫婆、乡老、豪强入河,一一去除首恶,就能轻松解决,顺便给河泊所的官员们一点小小的“淮王智慧”震撼。

可谓从从容容,游刃有余。

结果搞半天,彻头彻尾的封建迷信。地方乡老带头冲锋,直接把自家亲孙女献祭给河神,展示虔诚,“以身作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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