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陈捕头宛如猎豹般扑入一条巷子,死死咬住前方仓皇逃窜的黑影。
对方正是前日劫掠绸缎庄的流匪头子一一草上飞。
「必须生擒了此人。』
腰间的铁尺随着奔跑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这是陈捕头特意更换的武器,就是为了对付这等滑溜的贼人。
钝器比刀更不易致命,也更好生擒。
是的。
他想要生擒,逼问出钱财去向。
这些日子,『草上飞」接连作案,必然是得了不少钱财,而这些钱财—-正是他垂涎之物!
这也是他孤身一人前来擒拿『草上飞」的主要原因!
双方距离迅速拉近,虽然『草上飞』极为擅长身法,但是陈捕头身为捕头,同样在身法上面浸淫已久,之前为什幺跟三瘤子是好兄弟?
不就是为了讨教追风腿吗?
仅仅过了一息,两人便是来到巷子深处,陈捕头也已经将距离拉近至三步以内,这是有效杀伤的距离!
「哪里逃!」
他暴喝一声,筋肉结的手臂已蓄满力道,准备掷出铁尺砸向对方腿弯。
然则。
就在铁尺脱手前的一刹!
一旁的歪脖子老槐树,无风自动。
枯枝如鬼爪般摇颤,投下的阴影竟是宛如墨汁一般,迅速蔓延开来。
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冷,毫无征兆地顺着脊椎爬上陈捕头的后颈,比上次更清晰、更粘腻,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正贴着他的皮肤缓缓抚摸。
他心里咯瞪一下,如同坠入冰窟。
这感觉——又来了!
而且,更近了!
自从上次在槐烟巷被邪崇盯上后,他就备受折磨,对方虽然奈何不了他,却如影随形,让他无法专心睡觉、吃饭、如厕、宠幸外养的女人,甚至没办法修炼!
心力交!
只能尽量不落单,不走夜路,缩在陈府之中,哪还有功夫去对付莫三儿?
没曾想。
对方又来了!
等等!
这里是槐烟巷!
陈捕头心头一沉,暗道一声『不妙」。
下一瞬。
眼前那流匪『草上飞』的身影,就像是水面倒影被石子砸中,剧烈晃动、扭曲。
随即消失!
仿佛从未存在过!
巷中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了陈捕头一人。
那股带着土腥与腐木混合的阴寒气息,愈发浓重了。
「装神弄鬼!」
陈捕头厉喝一声,强行压下心头悸动,气血翻涌,周身似乎腾起一层无形的热浪,试图驱散寒意。
他将铁尺横在胸前,鹰隼般的目光扫视着昏暗的巷子。
「喉。」
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几乎贴着陈捕头的耳廓响起,冰冷的吐息钻进耳道,激得他头皮发麻。
与此同时,脚下的阴影已然蔓延至他的脚边。
爬上他的靴子,寒意刺骨。
陈捕头瞳孔一缩,周身汗毛乍起,警见身后的那双湿漉漉的赤足印!
前头那双官靴印沉稳端正,后头却纤小如孩童!
熟悉感!
恐惧感!
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给老子滚!」
陈捕头猛地脚,气血勃发,试图以一身血气逼退邪物,手中铁尺狠狠砸向身后。
就在他心神被邪崇牵制的瞬间!
「嗖!」
一道破空声自身侧墙头的阴影里激射而出!
是『草上飞』!
他根本没消失!
此刻,抓住陈捕头分神抵御邪崇的绝佳时机,一柄淬了毒的短匕狠辣地刺向陈捕头腰侧软肋!
阴毒至极!
时机拿捏得刚刚好!
「你!」
陈捕头惊怒交加,仓促间只来得及将铁尺向下格挡,同时竭力扭身闪避。
「嘧!」
匕首擦着铁尺边缘划过,锋利的刃口却在他左腰划开一道三寸长的血口!
剧痛伴随着一股诡异的麻痒感传遍周身!
「有毒!」
陈捕头闷哼一声,瞬间做出判断,一颗心沉入谷底。
巷子里的温度骤降,那贴耳的阴风骤然化作一股实质般的推力,狠狠撞在陈捕头后背上!
冰冷刺骨,力道奇大。
撞得他一个起,气血翻腾,眼前发黑,几乎要扑倒在地。
『草上飞」并未察觉邪崇在旁,只以为毒性发作,眼中凶光大盛,宛如毒蛇一般再次缠身扑上,匕首直取陈捕头咽喉!
「去死!」
生死关头,陈捕头骨子里的凶悍被彻底激发!
他强忍腰伤剧痛和背后阴寒侵蚀,怒目圆睁,将一身强横气血催发到极致!
如铁钳般的左手瞬间探出,精准无比地扣住了『草上飞」持匕的手腕,骨头碎裂声清晰可闻!
「啊!」
『草上飞』惨嚎一声。
陈捕头右手的铁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毫无花哨地横扫而出!
此刻的他,哪还有心思去考虑活捉『草上飞」?
活命要紧!
「砰!」
沉重的铁尺狠狠砸在『草上飞」的太阳穴上。
那流匪眼中的凶光瞬间凝固、涣散,连惨叫都未及发出,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斜,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软倒下去,当场毙命。
紧接着。
那股缠绕在陈捕头周身、推揉他的阴寒力量猛地散去。
湿漉漉的赤足印消失。
槐树的阴影也恢复了常态。
巷中弥漫的冰冷气息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