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如此,局面大坏!
恐怕就不是几万兵马能解决问题的了!
殿内众臣,脸上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有人开始低声议论,是否应从其他边镇调兵,或者让汉中魏泯分兵?
但远水难救近火,且边镇兵马一动,恐给妖蛮外敌可乘之机。
汉中战事也未平息,分兵恐生变故。
就在这凝重而略显微妙的气氛中,一直凝视着沙盘的江行舟,忽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定的力量:「陛下,诸位大人,五万兵马,足够了。」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一静,所有人都看向他。
只见江行舟擡起头,自光清澈而坚定,看向御座方向:「叛军虽号称十万,实乃乌合之众。
其核心不过两万琅琊卫」,余者皆为裹挟之流民、未经战阵之私兵、心怀投机之地方豪强。
兵贵精,不贵多。我洛京五万兵马,皆是朝廷经制之师,训练有素,甲械精良,更兼王师出征,名正言顺,士气可用。
反观叛军,逆天而行,内部必不团结,其裹挟之众,一遇挫败,顷刻便作鸟兽散。」
他走到沙盘前,手指虚点几处关隘:「琅琊郡虽富庶,然其地无险可守。
我军可兵分两路,一路出虎牢,沿济水东进,直逼琅琊郡西境,吸引叛军主力;
另一路,可选精骑万人,出洛阳后疾行,绕道鲁南,从叛军防备薄弱之南侧突入,直捣其腹心!
两路夹击,叛军首尾难顾。其乌合之众,焉能抵挡?」
他又看向韦观澜:「至于钱粮,韦尚书所言甚是,需速战速决。
故此战关键在于快」与狠」!
以雷霆万钧之势,击其要害,务求一战定干坤!只要调度得当,五万大军三个月粮饷,足以平定此乱!」
江行舟的分析条理清晰,策略明确,更有一股强大的自信感染着众人。
他不仅考虑了军事,也考虑了政治影响和后勤压力,展现出了超越年龄的全局观。
女帝武明月静静听着,珠帘后的目光,始终落在江行舟身上。
待他说完,殿内安静了片刻。
她能感觉到,因为江行舟这番话,殿内原本有些悲观和混乱的气氛,为之一振。
「江爱卿所言,深合朕意。」
女帝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决断,「叛军乃乌合之众,看似势大,实则可一战而破。关键在于统兵之人,需有胆略,有决断,更需有————镇压一切不臣的威望与手段!」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殿内众臣,在几位武将脸上停留片刻,最终,还是定格在江行舟身上。
这位她一手提拔,战力超群,更对新政坚定不移的年轻臣子,无疑是此刻最合适的人选。
他需要这场军功来彻底稳固尚书令的地位,朝廷也需要这样一场干净利落的胜利来震慑内外。
「江行舟听旨!」
女帝武明月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江行舟心神一凛,立刻出列,躬身:「臣在!」
「朕命你为平东大元帅,总督平叛一切军政事务!赐天子剑,准你先斩后奏之权!」
女帝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着你即刻从洛京周边调集精锐五万,克日誓师东征,讨伐逆贼琅琊王李冲!
朕与你三个月为期,务必扫穴犁庭,擒获元凶,平定东鲁!可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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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
女帝当殿任命江行舟为主帅时,殿内还是响起了一片低低的哗然。
以尚书令之尊贵身份,统领大军,出任大元帅,这在本朝并不多见一前尚书令魏泯率军出征汉中,本就是十分罕见的事情。
更何况江行舟如此年轻,又是新任尚书令!
执政权加上军权...!
陛下此举,可谓信任到了极致!
陈少卿、郭正欲言又止,但看到女帝决然的神色,又想到江行舟之前展现出的能力和平叛策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几位老将也是神色复杂,但皇帝金口已开,他们也无法反对。
江行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
他知道,这既是天大的信任与机遇,也是沉重的责任与考验。
此战若胜,他尚书令的权柄声望将达到一个新的巅峰,推行《推恩令》新政也将再无阻力。
此战若败————后果不堪设想。
他没有犹豫,撩袍跪倒,声音铿锵有力,响彻大殿:「臣,江行舟,领旨谢恩!」
「蒙陛下信重,委以重任,授以节钺,臣虽不才,敢不效死?!」
「三月之内,必提琅琊逆首李冲之首级,献于阙下!若不能平叛,臣甘当军法!」
誓言既出,如同金石掷地,再无转圜。
女帝武明月看着殿下挺拔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有期许,有信任,或许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