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人,加起来四五十,足以把一切传扬江湖。
他们有马,有快马。即刻就能把自己送到他们认为合适的地方。
那两位掌门在客栈前谈论着,身前的马主仍在喋喋不休……那袭白衣就是这时从眼角飘过,鹿俞阙的身体整个坠入了冰窖。
「问件事情。」他依然戴着面具,倚在门前狮子上,擡了擡手中剑鞘,指成陨,「有没有瞧见一个挺漂亮的女人,或者一个挺脏的瘦乞丐。」
成陨僵立在原地,浑身的毛发都立了起来。
他既不知这人什幺时候抵达,也不知自己的身体何时不能动弹,徐掌门立在他面前,眼神变化了一下,连头也不敢回。
「没。」成陨道。
白衣擡起剑鞘,拨了拨徐掌门的腰,让他转了过来:「为什幺夹屁股,你见过?」
「……阁下,阁下说的是长什幺样子?」
「我也就见过两张画像,说是有这幺个人。」白衣道,「你什幺时候见到的?」
「……应当、应当不是阁下找的人。一个时辰前,倒好像有个乞丐来这里借宿。」徐掌门僵然道。
白衣轻轻一飘,如风掠入。
鹿俞阙木然推住马主的肩膀,极自然地将他带往棚后:「那我折半典当你一件宝贝。」
马主露出个欣然的笑,配合着退后:「嗨,也不是占你便宜——」
鹿俞阙擡手斩晕了他,将其轻轻放在棚后。出来解了一匹马,神情自然地牵着走出去,转过路口后,才猛地翻身上马,纵蹄疯了般驰骋起来。
她面无表情,但身体在簌簌地发抖……她永远忘不了那噩梦般的一夜。
就凭花伤楼,不可能杀了父亲。
花伤楼的杀手们前仆后继,有的杀死剑笃弟子,有的被杀死,父亲抵达的那一刻,在他们之间来去如虹,几个呼吸就收割去十几条性命,身上一滴血也不沾染。
花伤楼的楼主迎上了父亲,他在江湖上凶名赫赫,两家素有仇怨,他撑得也确实更久一些,四个呼吸后才落了下风,父亲一剑斩掉了他的左臂,下一剑就将贯穿他的咽喉。
「怎幺今日自来投死——」他漠声。
眼睛瞧不清的一霎之间,父亲的右臂带着剑飞了起来。
话也停留在一半。
那一霎仿佛万籁俱寂,鹿俞阙是疑心自己看花了眼,但花伤楼的楼主又不可能握着那柄雪亮的剑。
那袭白衣飘落在武场上,长剑正缓缓入鞘。
「……你们究竟是什幺人?」断臂之痛似乎不存在,父亲身体依然立得笔直,漠声道,「竟敢强袭大唐在册剑派。」
他擡起左臂,地上一柄弟子的血剑飞入他手里。
白衣再一拔剑,雪亮一闪,父亲的左腕连同长剑再次飞起。
这袭恶鬼般的白衣擡手掀了下面具,父亲漠怒的神情第一次有了变化——吃惊,震悚,惶惑……鹿俞阙辨认不清。
「阁下、你们——」
白衣再次出剑归鞘,父亲的头颅高高飞了起来。
「清场吧。办得拖泥带水。」他懒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