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孙承宗:臣危矣!朱由检:爱卿,天

很快,第二波雪接踵而至。

这一次,来的是魏忠贤,他屏退左右,呈上了一份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密报。

“皇爷,”魏忠贤的声音压得极低,“这是北镇抚司的人从漠南草原一个被俘的后金牛录额真身上搜出来的。那鞑子嘴硬,没等用刑就自尽了,但这东西老奴瞧着事关重大,不敢隐瞒。”

朱由检接过来,打开油布,里面是一封泛黄的信函。

信纸的质地、墨迹的陈化,甚至连那上面的折痕都充满了岁月的痕迹。他缓缓展开,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正是历史上无数次导致了忠臣身死,边关防线崩溃的“离间计”的翻版。

只不过,这一次的主角换成了孙承宗。

信的内容暧昧不清,只提了些“关外风雪,故人安好”、“昔日雅诺,未敢或忘”之类模棱两可的话,除了笔迹极为相似之外,落款的私印赫然是孙承宗早年间用过的闲章。

做得真是像啊。

朱由检摩挲着信纸,感受着上面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质感,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皇太极果然还是走上了这条老路。

“东西留下,”他淡淡地说道,“此事,朕自有乾坤。”

魏忠贤不敢多问,叩首告退。

紧接着,第三波浪潮如期而至。

辽东六百里加急战报抵达京城。

孙承宗麾下总兵赵率教设伏大破后金阿济格部,此役明军以极小的代价斩首三百余级,缴获牛马甲胄无数,而后金军丢盔弃甲,狼狈奔逃。

捷报传来,朝野振奋!

一时间,京城上下从贩夫走卒到王公大臣,无不交口称赞孙督师用兵如神,辽东大捷指日可待。

然而,在这片欢腾的声浪中,朱由检却敏锐地注意到,早先呈上那些奏疏的言官们,在朝会之上,眼神却变得更加忧心忡忡。

这计策有点意思.孙传庭战功如此显赫,威望如此之高,连皇太极的亲兄弟都被他打得落流水……这要是再和密信联系起来,是不是就有了养寇自重的嫌疑?是不是说明他与后金之间,确实存在某种不可告人的默契?

所有的证据链似乎都完美地闭合了。

流言是动机,密信是证据,而这场辉煌的胜利则成了催化剂,将一切都推向了一个最危险的结论。

……

朱由检召集了几位内阁大臣与六部尚书,将那封伪造的密信与辽东的捷报一同摆在了他们面前。

皇帝一言不发,只是端坐于御座之上,目光如寒潭深水,缓缓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这座帝国的大脑中枢此刻却像是一座被冰封的陵寝,沉默取代了平日里无休止的争论与议事。

那封来自草原的信函,此刻不再是一张薄薄的泛黄纸页,它像是一瓶被打开了瓶塞的剧毒,无形的气息弥漫开来,侵蚀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神。

最先接触到信函的是韩爌,他年迈的手有些微颤,只看了一眼,浑浊的眼珠便猛地一缩,随即恢复了古井无波,仿佛什么都未曾看见,只是将信函默默地递给了下一个人。

信函在御前几案上,如同一道催命符,被一双双或干枯或丰润或儒雅的手传递着。

朱由检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流转,实则如鹰般锐利,将每一丝最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捕捉、剖析、归档。

有人看到信函内容时,先是愕然,随即那双总是蕴含着忧国忧民神色的眼睛深处,迸发出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兴奋光芒,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有千言万语的慷慨陈词已在喉间翻滚,但他很好地克制住了,只是将眉头皱得更深,将悲愤的表情做得更足。

兵部尚书满面涨红,呼吸粗重,手掌握成了拳,指节发白,他盯着那封信,仿佛要将它烧穿,这条魏忠贤的狗倒也算是个演技派。

自然,也有人是纯粹的惊慌失措。

几位资历较浅的大臣脸色煞白,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帽翅的边缘。

他们传阅信件时,手抖得如同风中残叶,仿佛那不是一封信,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他们既不敢相信孙督师会通敌,又不敢质疑这物证的真实性,更不敢揣测皇帝的心意,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恐惧。

“墙头草,风吹两边倒。”朱由检心中已有计较。”

他将所有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皇太极这一招,倒也是帮他将一块巨石投入大明朝堂这潭深水中,炸出了一些潜藏在水面下的鱼。

皇帝故意长久地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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