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老大来了!”车世海欣喜不已。“老大,我是车世海啊,你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突围训练结束,就是你小子把飞舟开沟里了,还踩在王季的脑袋上。”赵兴笑道。
“嘿嘿,老大,我现在技术可好了,开战船都不在话下!”车世海拍着胸膛。
“赵司农,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陈放,当初和夏兄一起吃过你种的麻鱼果呢。”一名武者挤了过来。
“陈放,你个狗贼提点别的事不行?”夏靖呵斥道。
赵兴咧嘴笑道:“当然记得,你在突围训练中,中了礼修的降智法;章杰蹲在那拉屎,你就在那流着哈喇子看着他拉。”
“噫~~”众人顿时嫌弃的看向陈放。
“胡说,我没有!”陈放争辩道,“我根本不记得了!”
“哈哈哈哈。”众人不由得一阵哄笑。
“还有我,还有我,镇海军江明,赵兴你还记得吗,我给你送过乌龟呢!”
“记得。”赵兴笑着点头。
“他当然记得。”夏靖指着赵兴道,“祭魂关休整,他把乌龟砍了,只要壳子不要肉。”
“当时赵兴负责后勤,我和廖如龙部,温少阳部,愣是吃了个把月的乌龟肉!”
“半夜将士们去如厕,都能看到满地爬的乌龟魂。”
“差点没把人吓个半死。”
“哈哈哈哈。”
周围又是一阵笑声。
“赵兴,你还记得他吗?”夏靖又提溜了一个人过来。
其余人都放浪形骸,张口大笑,这人却一丝不苟,衣衫也整整齐齐,拿着一个勿板。只是在见到赵兴后,眉宇间有一些激动。
“你是,张仪?”
“正是,张仪见过元穰侯。”张仪拱了拱手。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守礼,不干司仪,转礼修了哇。”赵兴现在都不必回礼,因为他官职远比张仪高。
只不过为了张仪的修行,他也回了一礼。
“是啊。”夏靖笑道,“当初你在云城,教张仪请神不送神,白嫖那些鬼魂力士,现在嘛,人家不干司仪,转修礼了。”
“什么?元穰侯竟还干过这样的事情。”
“哈哈哈,军司农以实用为主,什么干不出来?当时我们缺人,又急着抵御虫巫之灾,赵兴就是连鬼都不打算放过。”
“哈哈哈哈。”
……
久别重逢就是这样,总有说不完的话。
这里基本都是十阳洞天时期的熟人。
大家一起参加过训练,一起上过战场。
如今虽然都有了很大变化,各自也有了成长,但提及当年,又仿佛回到了当初在十阳洞天的时光。
“走走,下去说话!别在天上杵着了!”夏靖搂着赵兴的肩膀,“下去喝酒!今日酒水供应不限量!”
“噢~”众人不禁欢呼起来。
下到安山城内的县府。
很快又有一群人得到消息赶来。
这群人里有当初地利院的院长樊照黎。
有太初院的卢邦、左子治、有地利院的农正田剡。
还有天时院的葛劲松、程清明。
同时期受训的,有司农时雍、庄子清、封亓、关君扬。
武者王猛、军医袁洋……还有些叫不出名字,但受训时都曾见过。
当然,这比之前还是少了很多人。
比如当初的风丘、花之霖、蔡晋,便死在了那场灾难和以及后来的战争中。
“卢师,田师,院长……”赵兴冲着这几人行礼。
“哈哈哈,切勿行礼,快快起来。”田剡很高兴。
“本我派的天才回来了。”卢邦微笑道。
“胡说八道。”樊照黎喝道,“他是我地利派的天才!”
“你们争什么?”梅之儒从袖子中掏出一份卷轴,“我侯派领袖都已经下达了天侯法令,你们难道不知这道法令,乃是为我天时派的圣子下达了嘛?”
“脸皮真厚。”卢邦笑了笑。
“你……不要脸。”田剡和樊照黎也鄙视之。
“怎嘛?卢兄骂骂也就算了,《本我天物论》一出,谁与争锋。”梅之儒摇头晃脑,“可是你地利派又图什么呢?凑什么热闹?”
“你……”田剡和樊照黎无言以对。
赵兴被梁王党刺杀的事,早已传遍平海州的中高层圈子,他们自然已经知晓。
此时三派都视赵兴为自己人,但地利派就有些站不住脚,因为他们发现赵兴并无什么地利派的经论问世。
“梅兄,你天时派莫要嚣张。”左子治在旁边道,“且往你旁边看看。”
梅之儒:“……”
因为他旁边站的是程清明和葛劲松。
程清明、葛劲松:“……”
两人狠狠的瞪了左子治一眼。
都他么十几年了,怎么还有人提这事呢?!
“左子治,你死不死啊?!”
“你阴阳本我经修得一般般,阴阳怪气倒是大成也!”
两人毫不犹豫的还嘴。
“哈哈哈哈。”
旁人顿时哄笑起来。
久别重逢,在这种动乱的时期,无疑是最值得让人高兴的事情了。
夏靖给大多数熟人就叫了过来,大吃大喝了一顿。
尽兴至深夜,他才把其余人都屏退,单独找到赵兴聊天。
“赵兄,你要干什么小事呢?兄弟我这里有四十万人可用,都是原十阳洞天留下来的各军,以及阳城的各级官员。”
“这么多?”赵兴一愣。
“你当初说梁王会反,我从东海回来后,就立刻准备此事。”夏靖道,“在事变之前,便悄悄转移了大批人手。”
“事变之后,十阳洞天发生暴乱,梁王的黑龙军进行大清洗,不服从他的人,死的死,逃的逃。”
“之后三个月时间,我又到处收拢残部,现在四十万人,还是朝廷抽调了一部分走的缘故。”
赵兴点了点头,夏靖在之前就被临时赐封为正四品上的剿贼游骑将军,兼平海州南部三府尚虞司四级尚虞使。
从官职上来讲,夏靖和自己品级一样,权利也没差多少。
赵兴想了想,用手指蘸着酒水在桌子上写下两个字:救民。
“救民?”夏靖若有所思。
“具体怎么做呢。”
“其一,修避难所,远离城池,最好建在地下,山区,一些没什么战略价值的地点。”
“二,建流动的医药署、仓储库、准备大量的防寒避暑类的法衣、以及大量的食物。”
夏靖有些疑惑道:“那我这不是干了转运司、医司和工司的活吗?”
“另外,要救人的话,不还是要攻城略地吗?”
“怎么你认为平民百姓都住城里吗?”赵兴摇头道,“我不要你救城里的达官贵人,我要救的是乡野之民,你要搞清楚这个概念。”
夏靖是贵族出身,他的思想里,仍旧带有先天的偏见。
夏靖眼中的寒门,是门第势力较低的世家,也叫庶族,并非贫民阶级。
赵兴见他似懂非懂的点头,不由得问道:“夏兄,在你眼中,什么样的人,算是平民?”
夏靖挠了挠头道:“我父的封地上,最低级的税民水平,便是城有宅院五亩,外有良田二十。”
赵兴:“……”
夏靖见赵兴脸色不对,顿时虚心求教:“赵兄,我还是理解错了?”
“夏兄,你这番话,真是闻者伤心,听着流泪啊。”
“不过也不怪你,在你眼中,再穷也就是这样了。”赵兴摆了摆手,“你家的封地,物产富裕,伯父又宽仁爱民。”
“你们那里的百姓确实过得好些。但并非全天下都这样。”
“你总见过南荒的子民吧?”
夏靖想起那些部落里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南荒异族平民,面露恍然之色:“哦,我明白了。”
“不过这样一来,我这四十万人,未必都能跟着干了。”夏靖道。
“军队就是用来打仗的,哪家的军队会专门去救那些乡野之民呢,就跟别说去抗洪救灾,干这种苦力活了。”
“一没战功,二没散阶,三无钱财赏赐。”
赵兴恍惚道:“我见过,有理想有信念的军队,是会做这些事的。”
“哦?在哪。”
“不在这里。”
赵兴摆了摆手道:“总之,我要你筛选出,肯这么跟着我们干的人来。”
“你需得跟这些人讲清楚,我们不以打仗立功为目的,也不会发财,短时间内也不会升官。”
夏靖有些为难:“你这个搞法和我所见过的军队都不一样,我就不知能调多少人了,唯一的好处就是危险系数低些。”
如果不去攻城略地,只是尽量可能的救治赵兴口中的平民。
那么受到的阻力是很小的。
梁王只是反了又不是疯了。
他的大军都是精锐,只要不是战略要地,他也不会派人去杀这些人,或者征召这些人。
他要这些人有什么用呢?
甚至都不入品,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是拖累。
当然,如果梁王能打下来江山,治天下又不同了。
如赵兴这样的人物,也是乡下城镇冒出来的。
但现在,梁王肯定不要这批人。
赵兴道:“你尽力而为吧。”
夏靖点了点头:“那我该向朝廷申请多少物资呢?”
赵兴摇头:“我的打算是,经费不从朝廷出,至少大头不能,否则这依然是军费支出,我们还是会惹人注意。”
“这可不是小数目啊。”夏靖皱眉道,“钱从何来?”
赵兴笑道:“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些氏族,他们有的是钱啊。”
“你的意思是……”
“夏兄,你人脉甚广,我亦是结识了不少人。”
“值此动乱之际,你我不说让这些人出力,上战场拼命,出些钱财做做善事,总不会要他们的命吧?”
“你是说抢地方豪族?”
“是捐款做善事。”
“这不还是抢吗。”
“……”
看着夏靖清澈的眼神,赵兴直起腰子,深吸了一口气:
“算了,钱财方面的事我就不跟你说了,我会和田侯去商量,你到时候按方案去联系人即可。”
“行。”夏靖点头。
“第三步,人手问题。”赵兴道,“我们要调动大量的机关师、医师、织女、司农。”
“司农好办,我去摇人,但你这里的医师、机关师还是太少了。”
“交给我。”夏靖道,“百兵道院、墨守学宫、天医道院、济世学宫,合罗道院、神织学府、我父和姑父都认识人能请动不少强者。”
“不要求多强。”赵兴道,“我们不占战略要地,哪需要强者呢?这次是只要数量不强求质量。”
夏靖想了想:“也是,不入品的平民,就是九品的医师,也能救治了。”
“能御五级严寒的法衣,一群七品织女也就能织出来了。”
“远离是非地,所需要抵抗的天灾人祸,也就大大降低,赵兄,是不是这个道理?”
赵兴抚掌笑道:“正是如此。”
夏靖伸手一招,拿出地图摊开,仔细看了看。
“我光看地图之小,不知实地之大啊。”
“这么一来,简直到处都是合适的生存空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