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财赌坊」内,烟雾混杂汗酸与廉价烟草的味道。
骰子撞击瓷碗的清脆声、输红了眼的叫骂声、赢了钱的狂笑声喧嚣不休。
猪油仔眯着他那双被肥肉挤成缝的小眼,在帐房角落里,用一个油光发亮的乌木算盘清点一天的抽水。
算盘珠子在他肥短的手指下拨得噼啪作响。
他眼角余光瞥见一个青色长衫的挺拔身影。
「啪嗒!」
猪油仔手一哆嗦,一颗算盘珠子拨错,帐目瞬间乱套。
他毫不在意,连忙放下算盘,用袖子在油腻的脸上胡乱一擦,堆起满脸谄媚的笑容一路小跑迎上去。
那身肥肉随之荡起层层波浪。
「哎呀!陈大师!您怎幺亲自来了,派个人吩咐一声,我猪油仔跑断腿也给您办妥!」
他点头哈腰将陈九源请入二楼雅间,亲自沏上一壶上好铁观音。
「陈大师,您吩咐的事,我早就办妥了!」
猪油仔一边倒茶一边邀功:
「我让我手下那几个长舌妇,天天去街市、水井边散播。就说城寨地下水脉污了,是当年倭寇埋下的邪祟现在要翻出来了,马上就闹大瘟疫,染上的人死得快、烂得早!」
「您是没瞧见,现在城寨里人心惶惶,东头那口老井,往日里打水的人能从街头排到街尾,现在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都怕喝了那水,晚上肠穿肚烂!」
「做得很好。」陈九源点头。
谣言是成本最低,也是最有效的武器。
他从布袋里抓出一把厚厚的大洋,在桌上「当」地一顿。
猪油仔呼吸一滞,一双小眼死死钉在那叠整齐的鹰洋上,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
「这是第一笔钱。」陈九源将钱推过去,「香江府批了钱,我要修城寨的部分下水道。你负责给我招工。」
猪油仔眼中精光一闪,脸上的谄笑却更深:
「修屎渠?哎哟,这可是大好事!官府出钱,陈大师您出力,真是咱们城寨的福气!您放心,招工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保证给您招来最壮实的苦力!」
陈九源看着他,一字一顿:
「你告诉所有人:每日管两餐!修咱自家的屎渠,防瘟疫,还有钱收!要让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是官府发善心,给他们活干,给他们保命!」
「明白!明白!」
猪油仔扑过去将那叠大洋搂进怀里,冰凉坚硬的触感让他浑身的肥肉都满足地颤抖。
他并没有被钱冲昏头。
他又凑近一步,脸上带着地头蛇特有的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