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镇野反手锁门,画室里松节油的气味浓得呛人。
岑书面前那幅未完成的油画上,只有几块看似毫无关联的色块——左上角一抹暗红如干涸的血迹,右下角靛蓝与铅白搅成漩涡,中央突兀地横着道焦黑痕迹,像被雷劈过的枯枝。
这幅画,刚刚开了个头。
「岑少爷!」雷骁压着嗓子喊:「快走!你家被打为叛党了!」
岑书却连眼神都未变,画刀刮过亚麻布的沙沙声一秒未停。
汪好急得去拽他胳膊:「差人在抄家!」
岑书突然满意地笑了起来,刮刀戳进颜料管挤出一大团铬黄:「我感觉到了,这次真能画出她的位置……」
他根本没理汪好。
门外不远处传来档案柜倾倒的巨响,金属抽屉哐当砸在大理石地面上。
「这人……得罪了!」
汪好咬牙抡起胳膊,就要将其砸昏带走,钟镇野却忽然上前将她拦住。
他对汪好使了个眼色,随即上前半步,凑近岑书耳边:「我昨晚看见她了。」
刮刀当啷掉在调色板上。
岑书猛地擡头,眼球布满血丝:「她在哪?!」
「不知道。」钟镇野平静地说道:「但她说,跟着灯走就能找到。」
看见她了,却不知道她在哪,这种自相矛盾的话,岑书听后,却是瞳孔骤然明亮!
「灯!对,要有灯!你说得对!」
他触电般弹起来,兴奋地咧开嘴,抓起外套就往门口冲,但走了两步,突然又折返。
「外边,是不是有人想抓我们?」岑书听见外边翻箱倒柜的声音,瞪大了眼。
汪好翻了个白眼:「大少爷,你才发现啊!」
「庄子里我很熟。」
离开了画布后,岑书忽然像变了个人,眼神定了下来,说话也变得麻利明快:「外边有多少人?我可以带你们绕开他们。」
钟镇野闭上眼、耳尖微动,将附近所有说话声、脚步声收入耳中后,缓缓说道:「二楼有十个人,还在别的房里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