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青筋暴起,没有肌肉膨胀,可当他缓缓擡头时,雷骁的咒语声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汪好感到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神,更像是深山里饿了半个月的狼!
雷骁念到一半的咒言碎在齿间,呼吸仿佛都被堵住,看向钟镇野的眼神仿佛在打量一个恶鬼,随即苦笑起来:「这小子,他妈的,到底是啥?」
连同杨爽也惊到了。
他第一次露出了惊惧之色,下意识后退了几步,随即紧紧咬住牙根、面部肌肉绷成一团。
而距离钟镇野最近的瓷奴,感受自然最深——它眼底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恐惧,松手后退。
月光忽然变得粘稠起来。
钟镇野慢慢直起腰,沾血的工服被夜风掀起一角。
他擡手抹了把脸上的血,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却让汪好浑身寒毛竖起——仿佛他抹去的不是血,而是某种伪装的人类表皮。
瓷奴又退了一步。
它瓷器般的脚掌摩擦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那些裂纹里渗出的黑血突然凝固了,像是被某种更可怕的存在震慑住。
钟镇野笑了。
他的牙齿在月光下白得瘆人,嘴角咧开的弧度与方才瓷奴戏谑的表情如出一辙——却比那个表情可怕千百倍。那不是疯子的笑,而是屠夫看着待宰羔羊时,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愉悦。
「菩……」
瓷奴的喉咙里第一次挤出人声,音调像破损的陶笛。
钟镇野伸手的动作快得带出残影。
当他的五指扣住瓷奴脖颈时,雷骁突然想起小时候见过的场景——蛇咬住青蛙的刹那,青蛙四肢僵直的模样。
「咔嚓!「
脆响声中,瓷奴的头颅被生生拧转180度。
釉面剥落的裂缝里,钴蓝色的幽光剧烈闪烁,钟镇野凑近那对瓷做的眼珠,呼出的白气在冷釉表面凝成霜花:「嘻嘻,原来,你也会怕?」
第二声脆响。
瓷奴的头颅像熟透的瓜果般被摘下来时,它的手指还保持着防御的姿势。
无头躯体跪倒在地,碎瓷般的膝盖砸进泥土,扬起细小的尘埃。
瓷奴就这样死了。
那无头躯体快速风化,转眼间便化作飞灰、散在了风中。
钟镇野转过身,月光照在那双猩红的眼睛上,虹膜边缘泛着火星将熄般的暗红色。
雷骁、汪好、杨爽,几乎是同时屏住了呼吸,险些就要夺路而逃!
反而是已经昏迷的柳恺最幸福……
但下一秒,钟镇野却轰然倒下,像被剪断提线的木偶,扬起了一片烟尘。
「……」
现场陷入了沉默。
短暂的死寂后,杨爽咽了口唾沫,哑着声音,开了口。
「先治治这两位高手,否则,他们也会瓷化的。」
他缓缓上前,拔出耳塞,弯腰捡起一块尚未消散的指骨碎片,对着月光端详片刻,眼底的色彩说不出是释然、是轻松,还是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