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临终前不惜损耗国运为我凝聚【靖安】神通,是为了让我成为大蓝朝的国柱。”
“我若造反,辜负了先帝的情义与信任,是不忠!”
“我若造反,闻人大元帅一定会和我分生死,左钧统领,还有白焰军、青霜军,天蓝铁骑.这些曾经和我一起并肩作战,托付生死之人,都会和我刀剑相对。我杀他们,是不义!”
“一朝仗剑起,苍生十年劫!我若造反,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天下必定再次陷入动乱,不知多少无辜百姓会受到牵连,若我的师尊还在世,一定不愿看到这样的场景。我的养父养母若是看到国家再次陷入动荡,尸横遍野,也不会感到开心。是为——不仁!不孝!”
“我若要造反,哪怕最后成功了,也只会变成一个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孤家寡人而已,陛下觉得我会选这条路吗?”
秦子恒坐在李飞对面,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
换成别人,若是能当皇帝,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来!
历史上这样的人从来不在少数。
但李飞不同。
他这一路走来的种种选择,他所行的道,注定了他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对这一点,曾经的秦子恒或许会有疑虑,但如今站在新的高度,也算经历过真正的风浪,他越来越能理解洪光帝留给他那封信上的内容。
“李飞所求,是快意此生!当了皇帝还怎么快意?”
李飞笑道。
秦子恒也笑了。
是啊,皇帝看似是天底下最不受束缚的那个,但实际上也是天底下最被束缚的人。
一张龙椅,一座天下,困住了多少英雄豪杰的一生?
御园内,秦子恒对隋子华说道:
“你不必担心靖安国公,只要大蓝朝不负他,他绝不会负大蓝朝!”
隋子华逐渐平静下来,还是忍不住问道:
“可是陛下,这一次.皇室的损失.”
叶择安的主要目标是针对十门阀,但因此被牵连的何止十个家族?
忠国公和庆王这样被牵连的皇亲国戚还有很多。
萧家,有忠国公的隋家,这些都可以算作是天子的铁杆支持者!
所以李飞和叶择安要削弱门阀,就不可避免地会削弱皇室的力量,会打击到天子的‘自己人’。
单是中枢内阁就有三十多名阁官下狱,全国二十三个行省会有多少官员受到牵连?
这里面有一些人,在天子还是太子时就追随对方了,已经从曾经的‘太子党羽’变成了‘天子门生’。
现在这些‘天子门生’同样被抓了!
无论怎么看,这都有些要改朝换代的意思!
也难怪隋子华会为此而感到惊慌和恐惧。
秦子恒笑道:
“事情发动之前,李飞替叶择安问了朕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叶择安想要问朕,是将皇室也看作门阀?还是将整个天下都视为一家?”
“.”
“若朕的眼界只能看到一家一姓的兴衰,则皇室也只是门阀。若朕的眼界能看到整个天下,则天下皆是朕的家园!”
秦子恒紧紧握着皇后的手,前所未有地意气风发:
“大蓝朝国力昌盛,则朕之家族昌盛。一家一姓的兴衰,如何能动摇朕的根基?”
“子华,什么都无法舍弃的人,注定了什么都无法得到。欲成前所未有之壮举,就要去做从未做过之事!”
”没了门阀的掣肘,大蓝朝的国力会继续增强,会有一番前所未有的局面!”
“接下来还会远征西陆,真正做到一统天下,大蓝朝会在朕的手上达到前所未有之高度!”
“千百年后,无论届时是怎样一番局面,朕的名字一定会被人铭记!”
隋子华呆呆地看着对方,她从对方身上看到了一种如同殉道者一般的快意与偏执。
这样的偏执往往出现在那些容易走极端的人身上,比如郝毅,比如清虚、比如李飞、比如叶择安。
现在,秦子恒似乎也变成了这样的人。
这样的秦子恒让隋子华感到陌生。
“或许.这才是秦氏皇族骨子里的秉性?”
隋子华忍不住这样想道。
所以先帝会以身布局,不惜身死。
所以曾经的三皇子明知是‘引狼入室’,也要为自己搏一线机会。
所以曾经的大皇子明知会替人挡祸,还是主动选择成为西极国国主。
现在,轮到秦子恒了。
他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臣妾愿陛下能得愿以偿,君临天下。”
隋子华朝秦子恒屈膝,深深行了一礼。
蓝巡阁总部。
总阁位于内城,和内阁其余几阁的总部相邻。
于鸿回总阁述职已经不是一两次了,这是第一次他这么紧张。
因为桑吉今天找到他,说靖安国公要见他!
于鸿成为巡检已经有两年了,从未见过李飞。
别说是他,就算是阁内许多一级巡检都未必见过自家阁主。
所以今天的单独召见,让于鸿既紧张,又期待。
于鸿独自一人在屋内坐着,久久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