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桥案!
这是他心底一直悬而未决的疑团,也是他私下拜托王安石利用其仍兼管府界档案之便暗中查访的事情。如今王安石竞真的找到了线索,而且谨慎到要通过衙役传话,约定在城外漕运繁忙、人员混杂的赤仓码头相见,显然所获非同小可。
甚至,因为牵涉颇深,连开封府衙内部,王安石都认为人多眼杂未必稳妥。
“明日下午,你随我同去。”
黄石点了点头。
毕竟是由中间人传话,虽然看起来可靠,但陆北顾还是不得不考虑,是否存在有人收买衙役设计于他的可能。
翌日下午,阳光正烈,汴河水面碎金万点。
未时正常从御史台下值的陆北顾如约坐马车出了南薰门,一路行来,但见漕运繁忙,赤仓镇码头更是喧嚷不堪。
果然,他们依言在码头找到了那家临河的鹳食茶肆。
黄石先去探路,发现并没有人设伏... ...实际上,这茶肆外都没几个人。
换了便装的陆北顾拣了个临河的座位,要了壶寻常的绿茶。
听碎嘴的伙计介绍,这家茶肆原本不叫这个名字。
只是茶肆主人养着数只白鹳,这些白鹳又喜欢悠闲地在旁边的小码头上踱步-.. .…而有闲钱的客人,也常花上几文铜钱在肆内买上一碟食来投喂,久而久之,便干脆改名叫“鹳食茶肆”了。
就这样,陆北顾看了会儿白鹳捕虾。
未时三刻刚过,王安石便是一身半旧青袍,骑着匹瘦马,风尘仆仆地沿河堤而来。
他下马的动作干脆利落,将缰绳在茶肆外的拴马石上系好,目光在四周扫视了一圈后,这才迈步进来,径直坐在陆北顾对面。
“久候了。”
王安石的声音带着些沙哑,他端起陆北顾推过来的茶杯,也顾不得热,仰头便饮了大半,喉结滚动,显是渴极了。
“我也刚来没多久。”
王安石放下茶盏,未再多言寒暄,直接从怀中取出一个用寻常油布仔细包裹的扁平方形物件,大小恰如一本册子。
“感激不尽。”陆北顾低声道。
王安石并未立即推过,而是用指尖按在油布上,目光望向陆北顾。
“东西在这。”王安石语气凝重,“昨日让衙役传话,非是故弄玄虚,此物得来不易,牵扯或许极深.. ..我兼管的差遣不日便将交卸,衙门内也非铁板一块。”
陆北顾心领神会,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其中利害。
王安石这才将油布包裹缓缓推至陆北顾手边,指尖在包裹上轻轻点了两下,似在强调其分量。 “这份副本是我誉写的,此中记载与你先前所疑颇多印证,然皆是孤证且年深日久,人事皆. . ...如何运用,何时发力,你身在宪台,自己决定吧。”
陆北顾接过包裹,隔着油布都能感受到面册页的厚度,显然是有不少内容的。
他并未当场打开查看,而是郑重将其收入怀中贴身藏好,低声道:“放心,我晓得轻重,断不会鲁莽行事,反焚其身。”
王安石见陆北顾如此沉稳,眼中掠过赞赏之色。
随后,他开口道:“除此之外,我倒是还有一事。”
“介甫兄但讲无妨。”
陆北顾没犹豫,王安石帮了他这大的忙,不管这时候求他什,能答应的,他肯定都答应。 “我想给官家上一封万言书,拟了稿子,但其中还有不少拿不定的地方,想请你帮我看看。”出乎意料,王安石说的并非是什让他难做的事情。
“当然。”陆北顾点了点头。
王安石拿出了一份文书,很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