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阿弥陀佛。”

听了张载的再次詰问,契嵩的脑子已经转过来了,他双手合十,声音依旧平和:“人伦日用,礼法制度,亦是缘起之相,当体即空,然不碍其缘起之用。眾生顛倒,执假为真,故有贪嗔痴慢疑,生老病死苦。我佛慈悲,开示空性,正是要破此执著,令眾生离苦得乐,觉悟真如。”

隨后,契嵩反而詰问道。

“施主执著於『气』之实有,岂非又在心外立一『法执』?徒增烦恼,遮蔽本性光明。儒门讲『格物致知』,若所格之『物』、所求之『知』,皆落於外境幻相,而不能返照心源,明心见性,此『知』终是镜水月,如何能『诚意正心』?”

“法执”二字,实在是很有杀伤力。

这就是在说,张载苦心孤诣构建的“气本论”,在契嵩及其代表的禪宗心性之学面前,似乎被彻底归入了“心外求法”的歧途。

张载他张了张嘴,舌尖下那个火泡灼痛得厉害,喉头滚动,感到一阵词穷。

如果这么螺旋绕圈,他是不可能得到一个结果的。

因为无论他如何追问,契嵩都会用其理论反驳,隨后再从心性上给他扣帽子,甚至契嵩还会引用儒家心性论的內容来攻击他。

张载对儒释道皆有研究,其实並非没有办法从儒家心性论上来对此进行驳斥,但这没有意义,因为相当於进入了对方预设的战场作战,反而偏离了主战场。

而方才在前几轮里,契嵩採取过“攻其必救”的办法破局,也就是攻击张载的“气本论”本身。

这次,张载也学会了。

“——那契嵩大师何以著《辅教编》护佑佛法?此执著岂非更大法执?”

满堂譁然中,张载援引《中庸》,坚持自己的看法:“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气之流行,正是这不贰之诚体!热气球之升,非唯因缘,实乃天地至诚无息之显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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