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苗淑仪想安慰他,赵祯摆摆手,目光又投向窗外的明月。
“今日见了那些年轻的臣子,如陆北顾之辈,朝气蓬勃,敢作敢为,朕心什慰,大宋的未来,终究是要靠他们的。朕只盼着,能在有生之年,多为这江山社稷打下些根基,让后世子孙能安稳些。”说到这,赵祯又有些伤感。
他连个亲儿子都没有,这大宋的万江山根基再稳,他传给谁去呢?
苗淑仪虽深处后宫,却也听说了麟州大捷的消息,她柔声劝慰道:“官家励精图治,天下臣民有目共睹,如今麟州又获大捷,正是官家圣德所致,官家切莫过于忧劳,伤了根本。”
两人就这在月下聊着天。
“阿沅。”赵祯忽然又开口,声音带着难得的轻松,“还记得我们刚有徽柔那会儿吗?你抱着那一小点点的人儿,又欢喜又无措的样子。朕那时候下朝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她,看她一天一个样,心那份欢喜,真是难以言表。”
苗淑仪的眼眶微微湿润了:“怎能不记得,徽柔小时候体弱,夜常哭闹,官家还曾亲自抱着她在殿内踱步,哼着歌谣哄她入睡。”
“可惜,昕儿福薄……”赵祯的声音低沉下去。
苗淑仪握紧了他的手,轻声道:“官家,过去的事了,别再想了,我们有徽柔,她平安喜乐,便是最大的福分。”
“是啊。”赵祯深吸一口气,振作精神,“只盼她能觅得良婿,一生顺遂,朕这个做父亲的,也就心安了。”
两人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旧话,从年轻时的趣事,到宫中的琐碎事情,再到女儿赵徽柔成长过程的点点滴滴。
烛火渐渐燃短,月光也更加澄澈明亮。
“你看那牵牛织女星。”赵祯指着夜空中璀璨的银河,“一年一度,才得相逢,比起他们,朕与你,能这样时不时相伴着说说话,看看月亮,已是人间难得的福气了。”
苗淑仪依偎在赵祯身侧,轻声道:“妾不求其他,只愿官家龙体康健,年年岁岁,都能如今夜这般,与妾一同看这七夕月色。”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对着天边的明月,任由时光在悄言慢语中缓缓流淌。
是夜,赵祯便宿在了苗淑仪殿中。
翌日。
“娘亲!”赵徽柔像一只轻盈的蝴蝶,翩然走了进来。
她今日心情显然极好,眉眼间都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苗淑仪放下手中的活计,拉着女儿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的绣墩上,仔细端详着她,眼中满是慈爱。 “昨天出宫玩得可还尽兴?七夕的街市热闹吧?”
赵徽柔被娘亲问起,脑海中瞬间闪过昨晚的场景,她的脸颊“唰”地一下更红了,像熟透的樱桃,连忙低下头,掩饰般地拿起手边的团扇扇着风,声音也带了几分慌乱。
“还、还好啦,就是人太多了,挤来挤去的……也没什特别好看的。”
她赶紧岔开话题,目光在殿内逡巡一圈,故作惊讶道:“咦?娘亲,我怎觉得今日殿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了?是换了摆设吗?还是这窗纱新糊了?”
苗淑仪何等心思细腻,见女儿这般情状,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却也不点破,只顺着她的话笑道:“你这丫头,眼睛倒尖,是昨儿夜,你父皇宿在我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