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心中那份真挚的牵挂,却如同藤蔓,不受控制地蔓延生长。犹记得上次林师兄下山前,她笨手笨脚,连件像样的僧衣都缝不好,却还是鼓起勇气,偷偷求了后山那位好心的哑婆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缝制了一件贴身的衣物,忐忑不安地送给了他。
当时林师兄不仅没有嫌弃,反而郑重地收下,还温言向她道谢。那一刻,她心中涌起的微弱喜悦,至今想起,仍觉甘甜。
这次林师兄一去数月,她虽知他武功卓绝,智勇双全,平日又要为门派大事奔走,数月不归也是寻常,但江湖风波险恶,她的一颗心总是悬着,日夜诵经时,总不忘在佛祖面前多加一句祈愿,愿菩萨保佑林师兄平安归来。
如今,他终于回来了,她这颗悬了许久的心,才算稍稍落地,却也因为这份失而复得的安心,反而更加清晰地映照出那份深藏的情愫,让她坐立难安,魂不守舍。
秦绢见仪琳依旧犹豫不决,与郑萼对视一眼,笑道:「好啦,别犹豫了。走走走,我们陪你去!」说着,也不管仪琳愿不愿意,两人一左一右,笑嘻嘻地拉起仪琳,便朝着无色庵的方向走去。
仪琳身不由己,被二人半推半就地带到了无色庵附近。恰好此时,林平川正向定闲师太等人禀告完毕,从庵中走出,正站在一株苍劲的古柏下,似在沉思。
郑萼眼尖,远远瞧见,立刻拉了拉仪琳的袖子,低声道:「快看,林师兄在那儿呢!」
仪琳擡头望去,只见夕阳余晖为林平川的玄色衣衫镀上了一层金边,他身姿挺拔,面容清俊,虽略显风尘之色,但目光湛然,别有一番气度。她的心顿时如小鹿乱撞,砰砰直跳,几乎要跃出胸腔。
秦绢比郑萼更大方些,扬声叫道:「林师兄!」
林平川闻声转头,见是她们三人,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讶异,随即快步走了过来,拱手道:「原来是郑师妹、秦师妹,还有————仪琳师妹。」他的目光在落到仪琳身上时,微微停顿,语气也自然而然地柔和了几分。
他并没有忘记这个恒山上最单纯、也最牵挂他的小师妹。第一次下山时,是她悄悄塞给自己包好的干粮;第二次,是她费心缝制了衣物。此刻,他身上这件玄色衣衫的内衬,便是仪琳当初所赠,虽然针脚不算特别细密,却柔软舒适,他一直穿着。
仪琳见林平川目光扫来,更是羞得擡不起头,声如蚊蚋地回了一句:「林————林师兄。」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瞥见了他衣衫的袖口处,那熟悉的、由她一针一线缝上去的暗纹,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惊喜和暖流,原来————师兄他还穿着。
郑萼和秦绢何等机灵,见二人这般光景,便笑嘻嘻地借口要去旁边看看新开的山花,将空间留给了他们,自己则退到不远处,假装欣赏风景,实则悄悄关注着这边。
一时间,只剩下林平川与仪琳相对而立。山风轻拂,带来药园的淡淡清香和庵堂的檀香气味。
仪琳只觉得脸颊滚烫,心跳如鼓,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