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剑?」果然下一刻杨峥目光里流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他当然听说过这句诗,也听说过这柄剑的名字。
「你使用离别钩是不愿被人强迫与所爱的人分离,而这柄剑则代表着无论任何处境,都要微笑,因为再锋利的兵器,也比不上真挚的笑容!」林平川缓缓道。他的手指轻抚剑身,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脸颊。
「微笑?」杨峥陷入了沉默,似是也在思索。这幺多年来,他几乎已经忘记了怎幺微笑。
林平川淡淡道:「今日你若胜了我,大镖局自然就此解散!」
「不错!你若胜了,我们便即刻解散大镖局!」落后林平川半个身位的卓东来也突然道。他的声音很稳,但握紧的拳头泄露了内心的紧张。
杨铮看着他,静静地盯着林平川看了很久,才用一种和他同样平淡冷酷的声音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幺样做的。」他的语气里似是多出一丝疲倦。因为多年以前,他也从狄青麟口中听说过这句话。
杨铮继续道:「因为你们这种人实在太骄傲,太没有把别人看在眼里。」
林平川没有否认。他的确很骄傲,他也有骄傲的理由。
如今的江湖虽然凋零,但无论是朱猛、还是司马超群都是称雄一方的豪杰,但他们都败在了林平川手中——就连那口箱子的传人,萧泪血号称能应对任何对手的箱子,在遇到了他后,还是不敌败北。
杨峥早就猜到了答案,早就明白了今日之战不可避免。
长街两边民房高耸,但还是有阳光从缝隙间照射而下。杨铮慢慢地将包扎在离别钩外的破布一条条解开,解得非常慢,非常小心。因为只剩一只手,他的动作显得格外艰难,却又异常坚定。他就好象一个温柔多情的新郎在解他害羞的新娘嫁衣一样。
因为他要利用这段时期使自己的心情平静。因为他已发现眼前的林平川,是自狄青麟之后江湖又一个强大的对手。而不同于狄青麟的自大,这个人对待他很是慎重。对待这样的对手,他自然也要小心。因为他不能输,因为他不愿与心爱的人分离。
最后一条破布被解开时,杨铮已出手。
用一种非常怪异的手法,从一个让人料想不到的地方反钩出去,忽然间已改变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江湖中很少有人看见过这种手法,看见过这种手法的人多数都已和人间离别了。
林平川的长生剑却定如泰山。他好象早已知道杨铮这种手法的变化,也知道这种变化之诡异复杂绝不是任何人能想像得到的,也绝非任何人所能招架抵挡。
所以他以静制动,以定制变,以不变应万变。
但杨峥就是杨峥,十年后的杨峥境界已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他似是早就猜到了林平川会如此应对。他的钩忽然用一种丝毫不怪异的手法,从一个任何人都能想得到的部位刺了出去。他的钩刺出去时,他的人也扑了过去。
无论是多少年过去了,杨峥与任何人交手都还是在拼命。他在拼命!这种手法绝不能算是什幺高明的手法,在离别钩复杂奥妙奇诡的变化中,绝没有这种变化。但他是杨峥,不愿与心爱之人分离的杨峥!而就因为没有这种变化,所以才让人想不到。
寒光一闪,林平川掌中的长生剑化作一道匹练,直接击了上去。「独孤九剑」与人交手,讲究有进无退,以攻代守,攻其必守之处,所以林平川出手时从无选择后退。
就这样,两个有进无退的人影撞在了一起。离别钩一既不像刀,也不像剑,前锋虽然弯曲如钩,却又不是钩,是形式怪异的四不像。
十数息之间,两人已交手数十招。场中剑气纵横,钩影翻飞。杨峥虽然只剩一臂,但攻势之凌厉,竟丝毫不逊于双手健全之人。他的每一招都蕴含着决绝的意志,仿佛要将毕生的信念都灌注在这一战之中。
林平川的剑法则如行云流水,每一剑都精准地指向杨峥攻势中最薄弱的一环。但他的眉头却渐渐皱起一离别钩的诡异形状和变化,让他的独孤九剑难以完全发挥破招之效。
「嗤」的一声,离别钩划过林平川的左肩,带出一串血珠。几乎在同一瞬间,长生剑也在杨峥的右腿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两人同时后撤,又同时再度扑上。
鲜血染红了青石板铺就的长街,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刺目。杨峥的独臂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颤抖,但他的眼神却愈发坚定。林平川的玄衫也已多处破损,但他的身姿依然挺拔如松。
突然,林平川长啸一声,长生剑上骤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神照经的至阳真气贯注剑身,让整柄剑仿佛活了过来。他一剑刺出,正是独孤九剑中的「破气式」!
这一剑看似简单,却蕴含着无坚不摧的力量。剑尖精准地点在离别钩的钩身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杨峥只觉一股灼热劲道自兵器传来,震得他虎口进裂,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