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黄雀?
云层忽开,一缕阳光破云而出,不偏不倚照在那柄传奇的泪痕剑上。
卓东来凝视剑身,脸上骤然现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之色,那双看透世事的灰眸中第一次出现了动摇。他的指尖微微颤抖,仿佛见到了世间最可怕的景象。
「泪痕呢?」他嘶声问道,声音因震惊而扭曲,「剑上的泪痕怎幺不见了?」
难道他亦是萧大师的亲人?难道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就是名震天下的萧大师?所以当他的血染上这柄剑时,泪痕也随之消失?
此言一出,不远处的萧泪血身形剧震,手中木箱险些落地。他失声惊呼:「什幺?泪痕消失了?」话音未落,他已如鬼魅般闪至高渐飞身侧,不顾内伤未愈,一把夺过泪痕剑。动作之快,令在场众人都为之侧目。
剑身澄澈如秋水,在阳光下流转着冰冷的光泽。然而那道象征着萧家血脉的泪痕,那道无数江湖人追寻的印记,竟真已消失无踪。
「这————」萧泪血瞳孔急剧收缩,呼吸变得粗重。他反复端详剑身,手指颤抖地抚过原本该有泪痕的地方。再望向卓东来时,目光中已充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一震惊、疑惑,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卓东来静立原地,紫色衣袍在晨风中微微摆动。他眼神同样变幻莫测,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波澜。二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竟同时感受到一种荒诞至极的命运捉弄—一这两个曾视彼此为生死仇敌的人,竟是流着相同血脉的亲兄弟。
土地庙外忽然浓雾弥漫,乳白色的雾气如潮水般涌来,即使目力极佳之人,也难以辨清咫尺之外的景物。在这片朦胧中,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兀响起:「很好,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然而林平川与卓东来却神色自若,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幕。林平川甚至嘴角微扬,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萧泪血与高渐飞则眉头紧锁,暗自运功戒备。
「装神弄鬼!」高渐飞冷嗤道,手中长剑已然出鞘三寸。
那阴恻恻的笑声再度响起,忽左忽右,飘忽不定:「若非你们两败俱伤,我们又岂能寻得这千载难逢的良机!」
高渐飞身形微僵。这声音的主人虽非林平川,轻功却诡异莫测,竟是他生平未见。那笑声如在耳畔,又似在数丈之外,让人难以捉摸。
「说话的不是一人,是李生兄弟两个。」萧泪血低声提醒,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枚银针。
霎时间,三十余盏孔明灯同时亮起,强烈灯光从四面八方照来,将场中众人照得无所遁形。光线刺目,让人不禁眯起眼睛。
高渐飞立即挺直腰板,面容恢复平静,但握剑的手又紧了几分。
卓东来忽然轻笑,笑声中带着几分讥诮:「公孙兄弟,你们终于来了。」他语气悠然,「我一向知道你们最懂审时度势,但为引你们现身,确实费了些周折。」
黑暗中响起掌声与笑声,这一次从左右两侧同时传来。随后,两人自暗处步入灯光范围,宛如从夜幕中走出的幽灵。
一人头戴珠冠,腰束玉带,剑缀宝玉,衣着华贵如王侯,正是统御关东二十七寨的「富贵公子」公孙宝剑;另一人却衣衫槛褛,拄着长木杖,跛足而行,俨然是浪迹天涯的公孙乞儿。然而细看之下,二人容貌竟一模一样,仿佛镜中倒影。
——公孙兄弟,李生双胞。一富一贫,一贵一贱,却共享同一张面孔。
「你早知道我们要来?」公孙宝剑眉头微蹙,手中镶嵌宝石的长剑已然出鞘三寸,在灯光下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