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超群始终未看卓东来,只淡淡道:「她年纪尚轻,身体素来康健,也一向喜爱孩子。对我虽非绝对忠贞,却始终尽到了为人妻的责任。」
「是我未曾尽到为人夫的责任。错的是我,不是她。」
语气竟是出奇地平静。
「你早已知道?」卓东来问。
「是。做丈夫的,不一定总是最后一个知道。」
司马超群道:「我本以为此事终会过去。她仍会是我的妻子,仍会照料我的孩子。」
他淡淡接着说:「既然我决心依照你的安排,做一个人人敬仰的大英雄,自然得付出代价。所以我只能装作不知。」
卓东来罕见地叹了口气,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对方,接口道:「不错。英雄家中岂容此等丑事?你若知晓,便只能杀了她。
「可你逼死了她!」
司马超群猝然转身,目光如刀:「若不是你,我们本可以等这件事过去,仍可如寻常夫妻,厮守余生!」
「你认为是我逼死了她?」卓东来嗓音沙哑。
「你逼死郭庄,自然也会逼死她。迟早,你也会逼死我。」司马超群一字字道,「因为你只容别人按你的方式活。」
他逼视卓东来,继续说道:「你心中有病。你外表自高自大,内心却看不起自己。所以你要我代你完成你本应亲自完成之事,你要将我塑造成英雄偶像—
因你早已将我视为你的化身。因此,若你认为有人阻碍你的计划,你就会不择手段,将对方逼至死地。」
「你便是如此看我?」卓东来沉默良久,缓缓开口。
「难道不是吗?」司马超群忽然笑了。
那笑容中藏了太多难以掩饰的悲凉。
「你已下定决心?」卓东来本不愿如此发问。
但事到如今,已不得不问。
「是。」
司马超群语声冰冷。
「你要如何做?」
司马超群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字句:「我要你走。现在就走,永远别再让我见到你!永远别再插手我的事。从今日起,我司马超群与你—恩断义绝!」
卓东来身形微晃,如遭重击,好似被人一棍击中头顶。
可他很快恢复如常,甚至还挤出一丝微笑:「你受了刺激,又太累了。好好歇息几日,便会忘记这些话的————」
然而司马超群的目光冷如冰霜,那眼神令卓东来感到陌生,心中那事情脱离掌控的不安再度涌现。
果然,司马超群冷冷开口:「我劝你最好现在就走。非走不可。否则————」
「否则怎样?」
卓东来本不是多话之人。
「否则你应该记得我们曾说过的话—一杀人要及时,绝不可错失时机。」司马超群道,「这件事,也一样。」
天光渐明,透窗而入,却反让屋中尸身更显狰狞,阴森诡谲之气弥漫不散。
「我可以走,但不是现在。我花了一生心血才将你塑造成今日这般,绝不能眼看你毁于他人之手。」
卓东来语声一顿,续道:「你清楚我的为人。有些事,我宁愿亲手了结。」
「是,我清楚你的为人。」
司马超群环视屋内惨状,目光痛苦。
再好的朋友,终有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