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林平川略感意外的是,外人眼中质朴甚至有些笨拙的狄云,学起武功来竟毫不含糊,进境颇速。他旋即释然,能领悟「神照经」这等艰深内功者,岂是庸才?不过是戚长发那等「名师」,生生将一块璞玉埋没了罢了。此情此景,倒让他想起射雕之时,被江南七怪斥为「蠢笨」的郭靖,得遇马钰真人后便一飞冲天的旧事。璞玉终需良工琢。
七日之后,林平川内伤尽去,神完气足。而狄云因受尽两年牢狱折磨,又迭遭重创,身体根基已然亏虚。加之早前硬接花铁干一掌,虽因花铁干自恃身份,未尽全力,却也伤及肺腑。林平川见狄云伤势未愈,索性又在村中盘桓半月,直至狄云伤势痊愈,二人才重新上路,策马扬鞭,直向荆州而去。
与此同时,数十里外的官道上,水岱、水笙、汪啸风三人并辔而行。气氛却显得有些沉闷。
由于花铁干自感无颜面对其他人,于是『南四奇』短暂相聚后,又各自散去,其中水岱便带着徒儿与爱女先行返回最近的县城。
水笙秀眉微蹙,忍不住打破沉寂:「爹爹,表哥,你们说……那林平川,当真是『北四怪』的传人吗?」
汪啸风哼了一声,接口道:「我看不像!他若真是名门高弟,何必如此遮遮掩掩?况且,『北四怪』何等人物,他们的弟子行走江湖,岂会如此籍籍无名?」
水岱沉吟片刻,缓缓道:「此子武功驳杂,根基却颇为深厚。他使的剑法,确有几分名家传承的影子,绵密严谨,守御精绝。只是……若说他是北四怪的嫡传,其内力路数与传闻中四怪那等刚猛霸道的路子,似乎又颇有不同。倒像是……」
「像是什幺?」水笙追问。
水岱捋了捋长须,眼中精光一闪:「倒像是融合了数家所学,自成一路。至于他为何要借『北四怪』的名头……或许是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计,也或许……他真与北四怪有些我们不知的渊源。此人行事谨慎,心思缜密,绝非寻常之辈。不过,以他的武功若是想走,仅凭花二哥一人也未必能将他强行留下,但他为了别人却不惜与花二哥动手,这份侠义之心,倒是不假。」
水笙若有所思:「那他最后说的那番话,关于人心歹毒……听着让人心里发寒,却又觉得……不无道理。」
汪啸风有些不以为然:「江湖自有规矩道义,岂能人人皆以恶意揣度?我看他年纪轻轻,心思未免太过阴沉了些。」
水岱瞥了汪啸风一眼,沉声道:「啸风,江湖风波恶,多一分小心便多一分生机。此子所言虽直白刺耳,却是肺腑之语。他经历过什幺,我们不得而知。只是……」他顿了一顿,望向林平川二人离去的方向,「此人来历成谜,武功路数亦正亦奇,绝非池中之物。今日一别,日后江湖,必有再见之时。至于他是否北四怪传人……此事,暂且莫要再提了。」他心中隐隐觉得,纠缠于此,或许会卷入不必要的麻烦。
水笙与汪啸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与一丝隐隐的不安。
而林平川这个名字,连同他那那莫测的来历,已悄然印入他们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