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臣一时无言,摩央咳了两声,说:“无需赘言,足下既有高论,但请畅谈。”
方闻是挥了挥麈尾,想到这东西没什么用处,乾脆背负双手,继续一开始的说辞,“疏勒、北庭、中原號称西域三霸,鼎足而立,相安无事数十年。所谓一足既毁,两足不稳,如今北庭颇有乱象,无暇南顾,中原野心膨胀,独吞西域之心日盛。疏勒国不日即有亡国大患,诸君今日安享太平,只怕明日难求存身之所。”
眾臣以为大雪山使者要跟疏勒国议和,没想到他一开口先把疏勒国说成亡国无日,摩央没有起身,说道:“足下所言,不愧是『危言』,实在『耸听』。北庭確有爭汗之乱,不过数年即可平定,谈不上『一足既毁』。中原或有野心,但是远隔万里,沙漠阻绝,西域驻兵不过两三万,疏勒国虽不敢与大国相提並论,精兵也有五十万,不惧区区数万敌军。”
疏勒国哪有精兵五十万,方闻是知道对方在吹牛,也不点破,说:“君师此言差矣,中原驻兵虽少,但是经营西域上百年,其间或有反覆,根基却在。放眼西域,诸国皆有中原人,就是疏勒国里也有不下十几万。何况东部诸国,如今尽皆投靠中原,每有征战,无不出兵出粮。皇帝詔旨一下,两三万精兵即可驱使十倍之西域僕从、百倍之中原人民,试问,如此之眾,疏勒『五十万』精兵可挡否?”
眾臣不语,摩央冷笑,“听足下一说,不但疏勒国挡不住中原,北庭也挡不住,所谓『三足鼎立』又从何谈起?”
论战內容与方闻是预料得差不多,心中越发有底,忍不住又举起麈尾挥了两下,“非也,在下所论乃中原之『势』,而非中原之『力』。中原三万驻兵是谓力,唯中原所用,他国不可动。东部诸国是谓小势,中原可用,但不可隨意运用,要付出代价。西域百万中原人是谓大势,或可用或不可用,全看诸国举动,应对得当,中原人一样愿为任何一国而战。”
“你这样等於什么都没说嘛,一切都还没有定数。”黑脸大臣再次拍案而起,愤然说道。
方闻是仍然等对方坐下,才道:“疏勒未有定数,中原、北庭却已有定数,这正是在下所言生死存亡之意。”
黑脸大臣又要起身,摩央示意他不要动,说:“足下所谓定数,就是指北庭內乱、中原野心嘍?”
“正是。”
“虚辞无益,可有实据?”
“实据即是璧玉城。”
“此言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