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陛下他没要!”
两兄弟的心又提了起来,吴延祚追问道:“陛下……可说了为何不要?”
吴承恩沉默了,一时竞想不到如何表达。
片刻后,他干脆站起身来,缓缓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虚空,竟是当场模仿起天子的神态语气来。 “老吴啊老吴,你这就是将朕,看得轻了!”
“钱财何用?不过泥沙而来,复归泥沙而去!唯有人心,方是正理!”
“人心能齐,泰山可移;人心不齐,纵有千百亿万,亦不过掌中泥沙而已。”
“你往后再看吧。能信朕,便信朕;不信朕,便自去罢了。”
吴承恩演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瘫坐回椅子上。
“然后……就没了。陛下后面一句都不愿多说,直接挥手便让我退下了。”
“后来那个时弊公文的任务,还是高太监追出来,单独交代给我的。”
书房中,死一般的寂静。
吴继业喃喃道:“难怪……难怪……难怪父亲会如此决断。这实在是被逼到绝路了…”
吴延祚则想得更深,他迫不及待追问:
“所以父亲,这才是将继祖派去福建的原因吗?”
“是啊。”吴承恩的声音充满了疲惫,“陛下此言一出,我还能如何?只能全力投入,赌上一把!”“赌徒赌徒,十赌九输。攀扯皇家,更是万一不好,便是破家灭门之祸。”
“我吴承恩多年以来,最后只剩了你们三个儿子,不到万不得已,我又如何会将你们放上牌桌!”“但无论如何都好,吴家的香火是万万不能断的。”
“继祖远去福建,明面上是为陛下做事,暗地万-…”
他顿了顿,终究还是将不吉利的话咽了下去。
吴继业和吴延祚默默无言,他们直到今天,才真正意识到,父亲这两个月来,背后到底顶着何等压力。吴承恩看向兄弟两人,又是一叹:“做商做商,终究不如做官。可惜你二人举业不成,不然我们吴家何必有今日之忧。”
两兄弟无言以对,齐齐起身,对着父亲深深一揖,脸上满是惭愧:“儿子不孝。”
“罢了,事已至此,埋怨无用。”吴承恩摆了摆手。
知悉了这背后恐怖后,房中气氛果然是低沉之极。
这也是吴承恩之前不愿意将这事细说的缘故。
说多了,又无法改变,多说无益。
不过如今愿意开口说出,自然也是事情渐渐明朗了。
只见吴承恩道:“此事如今倒也不必过多忧虑。”
“我一路见这位新君行事,渐渐看下来,越看越觉得大有可为!”
“如此看来,当初被逼上梁山,倒也算是错有错着了!”
“既然上了赌桌,那就全力以赴吧!”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做得好了,陶朱公说不定也是有戏的!”
吴承恩嘴一边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一边来到书桌前,将一份《大明时报》摊开。
“这大明时报,这两期倒是出了个了不得的东西,你们一起来看看。”
“看看这事情,有没有什关节。”
兄弟两人凑上前去。
却见父亲所指的,是一个方才新开的栏目,名曰《科学之问》,如今刚刚出了第二期。
第一期的问题倒是简单,只问了为何酒囊吸干后会瘪掉,为何用力吹气后又会重新隆起。
而到了这第二期,则附带了一个所谓的“实验”。
说用一个瓷瓶,瓶口放一个煮熟剥壳的鸡蛋,鸡蛋会卡在瓶口,无法进入。
但若点燃一团纸,投入瓶中,再将鸡蛋放在瓶口。则过得片刻,那鸡蛋竟会被一点点“吸”入瓶中。那,这又是为何呢?与酒囊之事,可有关联?
吴继业迟疑道:
“父亲,这实验近几日京中多有做过,确实如报上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