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京中勋贵,有资格接手的,无非是掌着红盔将军的灵璧侯汤国祚,和掌着大汉将军的襄城伯李守锜。”
“灵璧侯虽说更合适一些,毕竟红盔将军本就是京营序列。但他给魏忠贤建过生祠,这是洗不掉的污点,陛下恐怕不会选他。”
“所以,孩儿觉得,我们顺水推舟,扶襄城伯一把,是合适的。”
“嗯,这番见解不错。”徐希皋难得地点了点头,“襄城伯的事,我会寻个机会,向宫里递句话。不过,此事成与不成,还要看陛下的心思,说不好。”
徐允祯见今日考较终于得了一些认可,胆子也大了起来,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父亲,陛下如今对我们这些勋贵,究竟是何看法?为何我们递上去的条陈,都如石沉大海一般?”
这才是所有勋贵最关心的问题。
勇卫营的整顿里,没有勋贵的位置。
英国公张惟贤建议考选勋贵子弟,陛下口头答应了,却又迟迟没有下文,反而在文官、厂卫那边搞得风风火火。
京营整顿的条陈递上去,留中不发。
赌博、盗贼两封奏疏,留中不发。
连几家积极一些的勋贵递上去的整顿京畿卫所,整顿边饷名额的奏疏,也是留中不发。
皇帝的态度,像一团迷雾,让所有的勋贵都看不真切。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无从下手啊。”
徐希皋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所以,襄城伯虽然急了些,但让他去探探路,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英国公家的张之极呢?他比谁都急,现在都混成什么经世五子了!”徐允祯忍不住道。
徐希皋看着儿子急切的样子,忽然一笑:“怎么?你也耐不住了?也想去答一答那天下之问?”
徐允祯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还是点了点头:“这等青史留名之机,孩儿确实……心痒难耐。”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徐希皋摇了摇头,“我说了,看人要看家风。”
“你以为张之极那跳脱的性子,是跟了谁?英国公年轻的时候,比他还要急躁。他们家一贯的家风就是如此,如出鞘之剑,锋芒毕露。”
“我们定国公府,要走的,是另一条路。”
“我们,还得再等等。”
徐允祯叹了口气,有些不甘心地问:“那我们定国公府究竟在要等什么?”
徐希皋沉默了许久,目光深沉如海。
“眼下先等两件事。”
“第一,是看陛下如何处置丰城侯李承祚。此人在魏逆当权时,极力攀附,甚至上疏请赐魏忠贤九锡。陛下如何处置他,是可以看出一些东西的。”
“第二,就是看陛下什么时候,会真正开始考选勋贵子弟。哪怕不给兵权,京营、亲军、京畿卫所,总能让我们动一动,用一用吧?总不能让大汉将军的盔甲,都放到生了锈。”
徐允祯听完,更是泄气:“那孩儿如今能做什么?总不能每日出去跟他们打马吊吧?那群人里,可用之才寥寥无几,打不出什么样来。”
“从明日起,不用去打马吊了。”徐希皋淡淡道。
“我已为你请了个散骑舍人的位置,明日开始,你就进宫去当值吧。”
“记住,多看,多听,少说。不要争着出头,也别做最差的那个。把分内事做好,静静地等着便是。”
徐允祯还是不甘心:“那孩儿要在宫中,等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头?”
徐希皋再次沉默。
这一次,他沉默的时间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