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与恶婆娘在亭子内用餐。
久违的啼鸣声自天边传来。
离开差不多十日的毛将军终于归来了。
陆铭起身,看向那正俯冲而下的毛将军。
李莫愁静静地吃饭,心中知晓,离别之时要到了,心中不由得生出不舍来。
这些日子,心中的欢喜,只有她自己知晓。
武功的精进,两人感情的升温,都让她开心不已,就算是小贼惹她生气时,气愤中也带着几丝甜蜜。
陆铭自然注意到了恶婆娘情绪的低落。
待毛将军降落在亭子内,他取下它脖颈间挂着的信笺,便挥手让它自己玩去了。
他坐于恶婆娘旁边,把信笺摊开在她眼前,道:「这便是我师姐为你寻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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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莫愁扫了一眼,淡淡道:「知道了。」
陆铭问道:「准备多久出发,我送你。」
李莫愁回道:「我早已让她们准备好了,吃完这顿,今日便出发。」
陆铭擡头看了看天色,是个阳光明媚的大晴天,道:「是个好天气。」
李莫愁此时放下碗筷,起身道:「我去写封信。」
陆铭点头,继续吃着恶婆娘亲手做的饭菜。
说实话,还挺合他胃口的。
正午时分,天气正好。
赤霞庄外。
数十位女药农牵着驴子或者马匹,她们的背上都背着竹篓,内里藏着密封的罐子。
洪凌波正带领着她们在前带路。
她们将要离开这生活多年的地方,脸上都带着不舍,但也有对以后新家的期盼。
她们都听洪凌波与她们说过江南土地的富饶,心中都带着好奇之意。
陆铭与李莫愁策马慢行,走在一处偏僻的山道上,吊在队伍的大后方。
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分别在即。
陆铭也不想嘴上花花,但见恶婆娘兴致不高,便忍不住说道:「恶婆娘,今日的份还没结呢。」
果然,此话一出。
李莫愁心中那一股不舍变成了恼意,她冷目扫来,嗤笑道:「小贼,离了我,以后不会每日睡不着了吧?」
陆铭笑道:「没有你陪着,还真睡不着了。」
李莫愁听他说着那肉麻的话,心中那股不舍开始消散,冷哼一声,不再看他O
陆铭一手持着缰绳,一手持着酒葫芦,大饮一口,道:「恶婆娘,你做菜味道真好,以后都给我做啊?」
李莫愁瞥了他一眼,知晓他在哄她开心,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水平,还没有这小贼做的好吃。
她答非所问道:「把酒葫芦扔过来。」
陆铭一愣,笑道:「这幺快就想吃我的口水?」
说罢,他便把酒葫芦抛了过去。
李莫愁伸手接过,自然是不惯着他,捻起袖口使劲地擦了几遍葫芦口。
再对着葫芦口大饮了一口,再把酒葫芦又抛给了陆铭,道:「小贼,赏你的,今日的份,便留在下次见面,到时让你先来。」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羞涩,但脸上已经无第一次的绯红了。
陆铭接过,正要直接对着嘴喝之时。
李莫愁又道:「小贼,就此分别吧,不必再送到黄河边。」
陆铭一愣,道:「还没出————」
他话还没说完,身下的马儿走了几步。
眼前一亮,视野霍然开朗,便是那广阔的大平原了。
他才发现,已经出了那崎岖的山道了。
李莫愁策马奔出,留下一句:「当你的「游世人」去吧,无须再送了。」
陆铭看着恶婆娘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一笑,对着葫芦口大饮一口。
只觉满嘴的香甜,舒畅极了。
他并不着急上路,一边饮着酒,一边在这郁郁葱葱的平原之上架马。
心中升起一股惬意。
天上的春日暖阳并不伤人,使人身上暖洋洋的,极为舒适。
陆铭在借着这大平原上的宁静,在马背上琢磨着那双手互搏」之术。
渐渐地。
他那双手一手使出碧波掌」,一手使出兰花拂穴手」。
都不是光有招式的花架子,而是在体内分流了内劲的真招」。
一时间,两套掌法竟然是同时使出。
让陆铭惊喜。
但他这幺一出神,后面便再无那种感觉了,也使不出那双手互搏」之术了。
看来,要熟练这门技巧,还得从心神上下功夫。
终南山上。
今日出了一件大事。
所有弟子都被召集在重阳宫的大殿之外的广场之上。
马钰、王处一、郝大通,三位全真七子站立在大殿之前。
他们神色肃穆。
——
那些弟子们纷纷看向那跪在三个老人面前的赵志敬。
他们心中震惊,且带着疑惑。
他们还不知晓,这赵志敬犯了什幺事情。
王处一此时厉声道:「你所犯何事,如实招来!」
赵志敬跪在那台阶之下,身子一颤,他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这幺多弟子面前这幺狼狈。
他心中后悔,若是那一次站出去了,便不是这个下场了,一念之差,成就了现在他的处境。
他心中悲凉,擡头看着那威严且熟悉的重阳宫,一时间,竟泪流满面。
他哭着大声道:「弟子为了想争夺全真掌教之位,投靠了蒙古人,请————请掌教处置!」
他此声一出。
广场上的一片哗然,大多数弟子都是不敢相信,这全真教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竟然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他们都知晓,全真七子全部都是反蒙人士,无一例外。
人群中的尹志平则一脸叹息之色,他对于下山时,是那副状态的赵志敬投蒙一事,并不诧异。
自从那次事件之后,这赵师兄便越来越偏激了。
得此下场,只能算是他自找的。
杜清风此时看向跪在四位师祖面前的师父,他神色间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他最恨的便是那蒙古人,从这一刻开始,他便不再认这个师父了。
一旁的曹清仪小脸满脸惊色,有不解,也有愤怒。
王处一此时运劲说道:「众弟子听着!
「对此逆徒所犯卖国求荣」之事,当以为耻,更当警戒!」
众弟子纷纷应声道:「是!」
一时间,这如雷贯耳的应声在赵志敬耳中炸响,他伏在地上,大哭着。
马钰此时终于发话了:「赵志敬,罚你入「消罪洞」十年,你可有不满?」
他声音柔和,但其中带着不可置疑,若是这赵志敬敢说一个不字。
他便不会再管,交给他的师父便是了。
赵志敬伏在地上,大声道:「弟子愿入「消罪洞」十年。」
马钰此时挥手,运劲说道:「全真教祖师,本掌教的师父,王重阳,是抗金英雄出身。
「教中弟子,万万不可拜入异族门下!」
广场上的弟子纷纷又应声道:「遵掌教之命!」
「遵掌教之命!」
待呼声停下。
王处一神色难看的一招手。
他座下另外两名亲传弟子,便快步上前,把那伏在地上的赵志敬架了出去。
全真叛教弟子处罚一事,就此落幕。
全真教的后山之中。
小龙女静立在花海之内,正采摘着花露。
她也听到了那全真教弟子的回应声,但她神色淡然,并不在意。
但她想起了那与全真教关系极好的那人。
让她忍不住心中升起了思念之感。
婆婆也算寿终正寝,她大哭一场之后,心中也并无太多伤感。
因为婆婆与她说:「姑娘,婆婆这是去见你师父师祖她们去了,下去骂她们为何要立那害人的规矩。」
她仰头,一手搭着凉棚,望向天边那极为洁白的云彩。
她觉得,这朵云像极了那人让人生恼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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