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琵琶还是临行时曲洋所赠。
当日闻他要习练琵琶,曲洋竟引为知音,欣然携琴相赠,更执意邀他共论宫商角征,颇有伯牙子期之谊。
谢自然虽收下琵琶,却婉辞了共论乐理之约,毕竟他练琵琶本为精进《拂穴手》,而非真痴迷音律、醉心丝竹。
然当世琵琶多为四相十品,至多十二品,岂及后世六相二十四品之周全?
譬如他前番欲奏《十面埋伏》,就因相品不足,曲韵残缺,终成不伦不类之物,方才只得改弹那首《楚汉》。
这般局限处处掣肘,谢自然不由生出定制六相二十四品琵琶之念,既可解功法之困,亦全奏乐之需。
更遑论他有一份野望藏于胸臆!
昔年玉面狐狸能将四相十品《琵琶手》增为十二品《琵琶拂穴手》,增其威能,他谢自然何不能效法?
改良终非创功,待日后修为精进,未尝不可仿后世琵琶制式,将此功推至六相二十四品!
思及此,谢自然不由莞尔。
这功法倒也奇特,别派武学多以「层」「重」「境」分阶,此功却如大理段氏一阳指,独以「品」论高下。
若真臻六相二十四品圆满,不知与段氏那号称「天下第一指」的一品一阳指相较,孰强孰弱?
正当谢自然暗自思忖之际,马车外忽闻一阵仓促杂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显是来了不少人。
谢自然心念微动,屈指轻挑车帘,循声望去。
这一望之下,不由凤眉微轩!
只见数十名衣衫驳杂,手持刀枪棍棒的江湖客步履惶遽,正擡着一根粗木扁担匆匆奔来。
扁担上用腰绳缚着一锦衣男子,那人呻吟不绝,一只锦靴早已脱落,露出沾尘罗袜,被众人这般擡着,恰似年猪待宰。
谢自然眸光一凝,已认出这正是方才被他一袖拂伤的王家骏。
只是此刻的他,早已失了先前锦衣折扇的贵公子气象,被人横捆在扁担上,狼狈不堪,尽失金刀门少主的体面。
这王家骏,谢自然略知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