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暗赞,并未上前推搡,纵是敌手,对此等舍生取义的汉子,亦存三分敬意。
转首见谢自然临池默立,望着对岸月色出神,便轻步近前柔声道:
「何以在此怔忡?」
谢自然缓缓侧首,面具下眸光微动,语气唏嘘:
「无甚大事,只是见那素来心狠手辣、野心勃勃的嵩山太保,竟在生死关头愿为同门舍命,一时心有所感罢了。」
映雪擡手轻抚其臂,温声道:「此事颇出你意料?」
「诚然意外。」谢自然颔首,「原以为嵩山这等弱肉强食之地,门中尽是尔虞我诈,岂料真有生死相托的情分。」
不待他言尽,映雪已了然接道:「故而你先前的攻心之计,竟是落空了?」
「全然落空。」谢自然轻叹,「本欲以唇舌挑其相残,省却番手脚。
未料丁勉愿以死相护,孙风更甘以身作盾,这般肝胆相照,实教人动容。」
谢自然慨叹片刻,复又沉吟道:「今番方知嵩山势大,实非侥幸。
门中高手如云,却能摒弃内斗而同心戮力,反观其余三岳,除恒山之外,各自龌龊不断,内里乌烟瘴气。」
他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讥诮:「想那华山,竟因武学理念相悖,酿出剑气之争,百年基业险些毁于一旦!
虽显愚蠢,好歹是为武学而起,不算离经叛道。
然泰山玉字辈争权如同市井,衡山竟因音律龃龉而怄气离心,何其可笑!
本就势弱,不思同心协力、潜心向武,反倒尽是内部倾轧,如此一来,又怎能与嵩山比肩?
倒也合该衰落,被嵩山牢牢压在身下、俯首帖耳。」
语声未落,映雪尚未接话,对岸忽传来撕心裂肺的恸哭:
「孙师弟!愚兄无能,累你惨死魔教之手!」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