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内青石板上,已步入寺庙的六王爷自然听得门口动静,也知谢自然动了手。
然他面上毫无波澜,非是不在乎主仆尊卑,实是密函之事关系重大,除谢自然等寥寥数人外,其余家将本不该知晓内情,更不宜随入寺中。
谢自然出手阻拦,恰是揣摩准了他的心思。
即便如此,六王爷对谢自然的心狠手辣与越俎代庖,仍存几分不豫。
行走间,他头也不回地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你倒是越发会替本王做主了。」
落后两步的谢自然眸光微闪,面上仍平静无波,躬身道:「是属下思虑不周,请大王责罚。」
「哼!责罚?」
六王爷袖袍一甩,脚步未停,言语间带着几分敲打,「你若真惧责罚,又岂会一言不合便动手?
虽说他们不过是本王的走狗,死不足惜,然打狗也须看主人。
若非念你此番擒获玄明有功,本王岂会与你这般心平气和说话?」
说着,六王爷踏上一级石阶,待谢自然跟上前来,蓦然转身,那双阴鸷的眸子死死盯住谢自然,语气淡泊却暗藏锋芒:
「日后多读读《史记》,牢记周亚夫是如何死的。免得居功自傲,忘了本分。」
「此番便功过相抵,下不为例!」
言罢,他倏然回身,不再纠缠方才之事,只冷冷道:「前头带路,莫要耽搁。」
「是!」
谢自然垂首应下,眼底杀机一闪而逝,旋即又恢复恭顺模样,快步上前,引着六王爷朝关押玄明与阿震的地牢行去。
脚下青石板路被日头晒得发烫,然谢自然的心头却一片冷笑。
六王爷以周亚夫典故相胁,无非是忌惮他功高震主。
这般凉薄多疑之人,纵无今日之事,他日也难逃鸟尽弓藏的下场。
青石板上,两人的影子被日光拉得一长一短,看似主仆相得,实则早已各怀机心,只待最后一刻的爆发。
地牢的入口,已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