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帘在他们身后垂下,轻轻晃动,将阁内对弈的两人与外界隔开。
直至走出很远,穿行在寺内幽静的回廊下,午后的阳光透过繁密的枝叶,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映雪终于微微侧首,声音压得极低,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先杀阿震……当真要如此?」
谢自然脚步未停,目光平视前方廊外摇曳的树影,没有回答映雪的问题,反而打着玄机道:「呵,且看且瞧。」
他顿了顿,余光扫过映雪紧握的弓臂。
「放宽心,这次他死定了!」
映雪默然。
谢自然口中「死定了」是谁,她不知道。他不说,她便不问,这是两人久伴的默契,无需多语。
风过回廊,只余下两人几乎微不可闻的脚步声,迅速消失在寺院深处。
……
日头毒烈,长安城外空场,杂戏班布幌蔫垂。
几个壮汉赤膊钉台板,汗珠滚脊,砸土有声。
骤有马蹄急雨般破了沉闷,百余骑武士拥乌篷马车,风卷而至。
为首骑士勒缰,马嘶人立,铁蹄踏草纷飞。
班中老师傅搁活欲迎,却见车帘低垂,武士按刀而立,刀鞘乌沉沉的,映着日头,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杀气。
场中众人俱停手,心头发紧,料是官面要紧人物。
老师傅阅尽江湖,见这架势便知不善,暗打手势令子弟退后。
风里銮铃轻响,车马肃然,一股肃杀之气漫开。
那乌木车驾以玄锦为盖,四角悬着金铃,帘上暗绣凤纹。车轮碾过尘土竟悄无声息,辕马佩着银鞍,一望便知非是凡品。
车厢内,谢自然轻揽映雪,手中把玩着一面玄铁令牌。此乃临行前六王爷亲授,凭此可调动城外驻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