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六道剑气已如暴雨倾盆。
何签双目赤红如燃,浑身战意化作实质般的罡气在周身流转。
他身形如龙蛇起陆,在六道剑气交织的杀网中腾挪翻转,青锋过处竟將温火滚的燎原烈焰、吴奋斗的流云柔劲尽数劈散。
剑招忽而九转连环如暴雨倾盆,忽而三叠浪涌似惊涛拍岸,每招都带著刺骨的杀意反袭六人咽喉。
与此同时,何处拎著酒罈摇摇晃晃踏入战圈,醉步看似杂乱却暗合北斗之形。
他手中长剑沾著琥珀色的酒液,剑锋过处酒香与剑气交融,泼洒出的不再是酒水,而是凝成实质的森寒剑芒。
那些碎光如冰晶般在空中绽开,每一片都映照著六绝剑客惊变的面容。
弓弦將振未振之际,战局骤生巨变。
原本缠斗的双方竟同时撤剑,身形如惊鸿般向两侧疾退。
林晚笑指间弓弦一松,蛾眉微蹙:“签哥,处哥儿?”
回应她的只有凝重的沉默。
二人目光如铁,死死锁住院中那三百一十七根泛著幽蓝寒光的游丝——它们在月华下交织成网,宛如毒蛛布下的死亡陷阱。
“雷山神珠游丝...”何处喉头滚动,声音乾涩得像是磨过砂纸。
他望向丝阵中央那道模糊人影,试探道:“金风细雨楼五方神煞...中央神煞?”
华服翻涌间,游丝骤停。
那人屈指轻弹,漫天杀机顿时凝固成恭谨的頷首礼。
“本座上官悠云。”声若寒铁坠地,字字凿入眾人耳中,“奉楼主红袖刀令,止戈。”
月光掠过他腰间悬著的沙门七煞珠,在青砖上投下森然暗影。
“今夜之事——”话音稍顿,游丝无声震颤,“到此为止。”
这不是商议,而是宣告。
上官中神话音未落,庭院中骤然响起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八十一道靛蓝身影如潮水般涌入,人人手拿一柄绿油纸伞,分作九列严阵而立。
月光下,他们腰间刀鞘上鐫刻的金风细雨楼徽记泛著冷光——正是令江湖闻风丧胆的“无法无天“精锐。
吴奋斗瞳孔骤缩,脚下青砖被踏出蛛网般的裂痕。
“撤!”他喉间迸出一声嘶吼,身形已如惊弓之鸟掠上屋檐。
五绝神剑眾人见状,亦纷纷收剑疾退,转瞬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何处向前迈出半步,双手抱拳郑重一礼:“久闻上官中神威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他目光扫过身后同伴,声音沉稳有力:“若非贵楼及时援手,今夜我等怕是难逃一场苦战。”
上官悠云广袖轻拂,带起一阵清冷檀香:“江湖同道,不必多礼。”
转身之际,他忽然驻足,月光在鎏金腰牌上折射出冷冽光芒:“烦请带句话给何少君——”
话音微顿,字字如刀:“劳楼主恭候多时,望君切莫要失言。”
语毕,他蓝色华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转眼已隱入长廊阴影。
“无法无天“眾精锐如退潮般无声撤离,只余庭院青砖上整齐的靴印,证明方才的森然仪容。
......
雨鞭抽打著苦痛巷,每一滴都像是从墨色苍穹坠落的碎刃。
檐角风鐸在狂风中迸出断弦般的锐响,时而被雷声碾碎在瓦浪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