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罗汉金身,不过是泥胎木塑,大难临了自身难保,不知拜了又有何用。
香火与许愿,是一种交换,还是一种交易?
佛门讲究四大皆空、六根清净,但和尚从来都不曾空过、没有净过。
大收金银铸泥塑,广集愿力奉香火。
金漆银刻的佛陀不足拜,琉璃瓦玉石房里的和尚,更是不值信。
自己的人生道路,应该由自己来选。
靠自己的刀,靠自己的心,靠自己的意志!
月华透过庙院的枯树,洒在罗汉堂的房门前,映出千奇百怪的倒影。
有各种碎裂的泥塑罗汉,有堂中已杀气满溢的人。
“何富猛,真是久仰大名。”
何安平视著捫胡脚的壮汉,嘴里戏謔著说道:“尝听说你百无一是,还很嫉贤妒能。”
“而今在眼见为实下,这话真是分毫不差。”
“你在任『德诗厅』厅主十九载,除了任事唯自己的狗之外,更是用心迫害门中的年轻一辈。”
“二十四年前,『黑面』蔡家、『飞斧』余家、『殭尸』言家,以及『太平门』梁家,联手在『小枣渠』埋伏了家门顶尖高手——『减肥公子』何人可。”
“只因对方是你升任『德诗厅』厅主的最大阻碍,你就不惜出卖他的行踪信息…”
“公然违背『家门子弟不得手足相残』的族法家规。”
“门主何必有我得知此事后,因你是他一脉嫡亲师弟,只是抽了你十三记耳光,你的脸足足肿了两年。”
“如此,这件事就悄无声息的过去了,此后再也无人问津。”
“二十三年前,『阿耳伯』史诺与『月半姑娘』何嫁,一起竞爭『德诗厅』副厅主之位。”
“无论从人才、武功、品德、战绩,还有门內声望,甚至...是姓氏...史哈巴狗全不是我娘亲的对手...”
“但是,你却硬是从中作梗,煽动门內的狗鼓吹『何家不可让女人当权』...”
“呵呵,如你这样说的话,那『焚琴楼』楼主何是好呢...”
“『焚琴楼』掌管『下三滥』的钱財,要说地位更是在『德诗厅』之上...”
“她升任楼主的时候,你怎么不提『何家不可让女人当权』了,反而百般讚扬其『德配其位』呢?”
“难道是因为,何是好不但是你的师妹,更是门主何必有我的妻子嘛...”
“呵呵,在用门內舆论剥夺了我娘亲竞爭副厅主的资格后,你还不依不饶的与史诺设局,用家族大义的名头迫使我娘远嫁了应州苏家。”
“苏家嫡幼子...苏志高『红粉骷髏』的名號,你又岂会不知?”
“让你辣手加害我娘亲的原因,不过是...史诺有你出卖何人可的证据,再加上我娘亲一向对你不屑,从不正眼瞧你罢了。”
“十八年前,『战僧』何签横空出世,只是因为看不惯你和史诺狼狈为奸迫害同门的行为,忍不住出言讽刺了你几句。”
“你就对他心怀怨恨、处心积虑的要处死他,还是被门主何必有我一力拦下。”
“不过,最后还是你棋高一招,以莫须有的叛徒名號,將何签给逼出了『下三滥』。”
“十三年前,因为你的错误指挥,导致『下三滥』兵败危城,后起之秀『阿里妈妈』何宝宝与『歪三』何拐惨被你拋弃。”
“十年前,何人可的弟弟『一气成河』何大愤,当眾怒斥你出卖其兄...”
“你表面上不动声色的装作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背地里却指派史诺將他出卖给了刑部的鹰犬任劳和任怨。”
“若不是『天机』的『爸爹』张三爸出手,何大愤早就在刑部大牢被折磨致死了。”
“八年前,不足阁三大高手之首、家门年轻一辈第一高手『今宵酒醒』何处,因不愿接受你的乱命,去暗杀何签与何大愤...”
“被你与『煮鹤亭』亭主何胜神联手驱逐出了『下三滥』...”
“六年前,你身后的这位『孩子王』何平,刚刚在家门子弟中崭露头角...”
“因其不愿私下投靠与你,你又明里暗里的出招,想要加害於他...”
“要不是他暗里有何签的保护,明里何必有我的再三严令...”
“我看他呀...也逃不过死了或者叛了的...下场...”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此人多年来犯下罄竹难书的罪行,在何安洋洋洒洒、细致清楚的话语中,被彻底扒了內裤、揭了个底朝天。
何家顶、何家威、何狮的脸上全都变了顏色,只是迫於何富猛的多年积威,不敢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罢了。
唯有何平依然不动声色,微微低首垂头的站在原地,眼睛盯著自己的右手尾指。
“我为家门流过血,我对家门有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