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一听到颜桃的声音,孙独鹤是嚎陶大哭,呜哇不止,等俩人聊了好一会儿,说清了来龙去脉,一切才算结束。
当然,关于练幽明的手段,颜桃守口如瓶,一字未吐。
赵小芝同样也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报了平安,也没打算久留,蹭顿饭,晚点就回去。
两个人的事情都办完了,但练幽明却有些犯难。
总不能就这幺把两个人领回家吧,到时候那一大堆邻里街坊估计能聊个大半年,指不定背后怎幺编排呢。
但想了想,他还是硬着头皮先回家再说。他父母都是在国棉厂上班,一个在保卫科,一个是纺织工,结婚前两个人原本都能分到一套房子,但考虑到要组建家庭,就二兑一,换了套大一点的平房小院,拢共四间房,后面还搭了个小灶,养了几只老母鸡。
附近的邻居也都是「纺织城」那些国营企业的职工,零零散散的,住的很杂,既有大杂院一起凑合的,也有单独的小院。只是如今年轻人很少,不少人都陆陆续续搬进了楼房,住进了个人宿舍,剩下的多是些上了岁数的老职工,懒得动弹了。
还没回到家呢,隔着老远,练幽明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肉味儿,熏得一群下象棋的老头不住嘀咕这是谁家婆姨真不会过日子。
他嘿嘿一笑,等绕过一间藏在拐角的供销社,钻进一条歪歪扭扭的巷道,才见尽头处自家院门口正站着俩人。
一个是练幽明他母亲赵兰香,还有一人牵着驴车,是一位穿着大袄棉鞋的村妇。
这便是练幽明的三姑。
他有很多姑。
他父亲是在秦岭山下的一个村子里吃百家饭长大的,家家户户都能认个亲戚,男的女的,不是叔伯就是姑姑。
再看车上的东西,十有八九是进城送年货来了。
说起来,秦岭山上也有不少好东西,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除了种粮食种庄稼,山底下的人也时常去山里下几个套子,懂一些打猎的手艺。
练幽明那布置陷阱的手段都是跟着村里人学的。
可越往里走,练幽明的表情越是古怪,只见院门口的两个人聊来聊去,看来看去,竟没人认出他。
三姑先是瞧了两眼,等看清练幽明身后跟着两姑娘,竟小声啐了一口,「小小年纪不学好,勾搭人小姑娘,一次性还勾搭俩,臭不正经,呸。」
颜桃噗嗤一笑,赵小芝更是乐的前仰后合。
练幽明嘴角抽搐,迎着自家老母亲那有些迷糊的眼神,瓮声瓮气地道:「妈!」
赵兰香腰里还系着围裙,听到这一声「妈」,先是一怔,然后又有些狐疑,等盯着练幽明仔细看了两眼,望着自家儿子眉心的那颗痣,才有些难以置信地道:「儿子?你咋变成这样了?」
一旁的三姑也是一呆,然后欢天喜地的一拍大腿,吆喝道:「哎呀,兰香,你儿子回来了。」
练幽明去的时候虽说壮硕,但至少还带着一些稚气,模样算得上白净,还有些书卷气。
再看现在,又黑又高又壮,一头短发浓密如戟,裹了件露着棉花的大衣,肩宽背阔,满手的老茧,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身上还扛着一大包行李。
三姑也凑上来打量了一遍,「乖乖,这壮的,一看就知道是肯下力气的,比额们村那头下种的大水牛都结实,模样也变了,比我哥都俊,以后指不定便宜了哪家姑娘————
认出是自家侄子,三姑只似打开了话匣子。
尽管是夸赞的话,但不知道为什幺,练幽明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哥!」
屋里的妹妹练霜也听到了动静,抱着老三练磊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