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密尔顿用力点头:「是,路易斯大人!您的图纸——我一定会让它真正活起来!」
炉膛的红焰映着他们的脸,蒸汽在风中化作白雾,升向天空。
接下来的两天,路易斯留在赤潮城中,亲自整理政务与军械计划。
他把工坊的调度、其他领地的税务、赤潮学院的年度分配表都交由布拉德利接管,只留下几封信,作为锦囊妙计。
布拉德利站在书桌前,行礼道:「一切都会妥善处理,大人。」
路易斯点头,披上外套:「辛苦你了。我得去曙光港,今年的计划,不能等。」
他最后一次回望那座燃着蒸汽之光的城。
然后他登上马车,启程向南,去迎接属于海贼。
寒潮未至,海面已挂起脆薄的雾。
月像残缺的铜盘,低垂在近海的暗湾上,船影一片,帆布像黑色的翅膀叠成了海上的森林。
三十七艘大型黑帆静静聚成列队,靠锚的声音稀薄却连成节奏。
十艘被灰烬行会改进过的强化舰靠在内圈,木舷上铁箍咯吱,船侧的旋装炮如同沉睡的利齿。
甲板被篝火和酒气染成暗红色,火焰把人影拉长,又被海风撕碎。
在最中央,噬浪者号占了大半个视野。
近二十米的船身比旁船更厚实,船首铁护板糅合着古旧符文,巨大的爆鸣炮用粗大的索环束缚在甲板之上那口炮是能在瞬间把一段码头撕开的东西。
炮旁堆着炼金燃油壶,壶口封着蜡,壶身布着防爆符箓和干草垫,摆放得整齐而有仪式感。
卡维尔·铁齿站在噬浪者的舵位前。
半张脸沉在阴影里,另一半在火光下裸露出金属义颌,铆钉反射着跳动的火光。
当他举杯时,杯缘却先递给一只海鸥,让鸥饮了一口,自己再开始痛饮。
甲板上正开着酒宴,鼓手拍着节拍,刀匠在火边敲打短刃,几个水手互相推搡着喝尽又倒。
有人把整桶烈酒倒在火边,酒气点燃,火焰冲天,映出一张张带着血气的笑脸。
一个瘦高的海盗举着酒瓶嚷道:「明早咱们就喝曙光港的酒!抢他们的娘们。」
引来一阵起哄。
另一个赤膊汉子拍着桌子吼:「干他娘的赤潮!喝光他们的血!」
水手们把匕首插进木桌,大声喊着赌注,用破铜杯互相碰得叮当作响。
有人爬上桅杆大喊:「疯王带咱发财!」
下面一片应和。
狂笑、咒骂、唱曲混在海风里,像一群失控的野兽在庆祝暴风雨的前夜,粗砺、放肆、带着酒和血的气味。
卡维尔站在高处,任他们的喧嚣席卷甲板。
有人高呼他的名号:「疯王!」
他回应着举起酒杯,金属义颌映出火光,仿佛在笑。
这时远处三艘侦察船靠岸,灯号一闪一灭。
侦察长跳上甲板,用紧凑的语气向船长汇报:「曙光港防线出现松动,外港堤坝两处正在维修。
仓库堆满炼金燃油与矿粉,货舱装载作业将在两日内完成。
护航舰分散于三处,南线一艘停修,西线值守人手不足。港区灯号轮换规律明确,可预测。」
他取出一张潮汐记录和粗糙的港图,补充道:「内港航道深度约七尺半,可容大型舰入侵。
曙光港港口驻防骑士约三百人,夜岗减半。若在第二日黎明前发起突袭,可先破防堤,再切断仓储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