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令人筑了座五丈高的高台,又令人在高台上修筑了四丈高的望楼。
正因如此,此刻的他好似站在一座小山上,俯瞰著远处二里外汉军的动向。
见到九十门火炮摆在阵前,高脸色不由得凝重起来,而此时远处也有快马横穿营盘而来,来到高台下朝高作揖道:
“高王,城东李阳春率军列阵,以火炮强攻我军东城营盘。”
“敕令王重任,坚守即可,不可出兵与之交战!”
高不假思索的俯瞰快马,对其吩附起来近八万兵马,高以五万兵马陈兵於城北,余下兵马陈兵於城东。
只要他坚守一个月,等到入夏后,王式所部的那些江淮將士定然会忍受不了岭南的环境,继而不得不后撤。
相比较汉军的江淮將士,高魔下这些岭南、湖南、江西等处的將士就显得从容许多了。
“放!”
“轰隆隆一一”
沉闷的炮声响起,九十枚炮弹破空袭来,少数几枚击中了羊马墙,留下龟裂的墙面与落地的炮弹,多数则是打入羊角墙后方,有的击中兵卒,有的打穿营帐。
求救声与惨叫声不断作响,但受伤的兵卒十分有限。
“继续指挥炮营的別將不假思索的开口,隨后继续指挥火炮对南唐军队发起炮击。
不止是他们在炮击,城东的李阳春也在指挥军中五十门火炮在不断炮击。
这五十门火炮,都是从耿明的船上拆下来的,如今正在陆地上发挥它们的作用。
面对遭受炮击的南唐营盘,站在伞下的李阳春时不时看向不远处的太阳,心中不断默数时间。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双方都似乎习惯了这种战事。
南唐的兵卒躲在壕沟里,汉军的將士席地而坐,等待火炮破开羊马墙。
局势似乎僵持住了,这令高不由得嘴角上挑。
王式看了看时辰,隨后抚了抚须:“时间差不多了———”
“轰隆隆!!”
忽的,城南方向传来了猛烈的炮击声,这令高台上的高驛忍不住回头看去。
与此同时,南海县方向也出现了快马,此刻朝著高台疾驰而来。
“果然高驛脸色略微变化,他早就想到了王式会利用水师来攻打南海城,不仅为了快速攻破城池,也为了断绝自己撤往海上的退路。
“高王,南海出现百余艘战船,战船正在铁炮进攻城墙,高使君请命还击!”
“准!”高驛不假思索的回应,隨后便见快马调转马头,朝著城池方向疾驰而去。
两刻钟后,隨著快马到来,驻守城南的高钦顿时站起身来,朝著院外走去。
但见院外靠近城南城墙的屋舍都被拆毁,取而代之的则是横陈上百座的投石机,以及翘首以盼的数万民夫。
“传令三军,还击!”
隨著高钦一声令下,数万民夫开始操作投石机开始还击,而此刻的广州湾內,上百艘战船隨著海水起起伏伏,领头的八艘战船则是已经停泊在广州港內,以火炮炮击三百余步外的南海城。
“—”
瞬息间,上百颗十余斤重的投石被投掷而出,朝著海港內的汉军战船攻击而去。
“哗哗一一”
刺耳的哨声响起,但见无数投石砸在港口的战船上,船体顿时受创,但却並没有击穿船体,更没有击伤水兵。
后方海域的坐船上,耿明见到前方八艘战船竟然没有出现死伤,忍不住讚许道:
“彪推荐的人选倒是不错,这杨行慰、李神福两人果然配合无间。”
眼下进入海港的八艘战船,正是由杨行及李神福所指挥的战船。
在亲眼见到八艘战船的铁炮威力后,便是躲在船舱內的李神福都不由得找到了杨行,咋舌道“多亏化源你让我们投靠朝廷,我们若是投了高,眼下被铁炮打的人便是我们了!”
面对李神福惊嘆的反应,杨行虽然面色波澜不惊,但心里早就震动起来。
虽然他很早就想过,可以利用淮南的烟火来攻打城池,但谁又能想到,烟火竟然能有如此威力?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的去想那位被世人讚颂的汉王殿下,想见见他,想询问他如何想到用烟火来攻城的办法。
“汉王殿下,不愧是天眷之人!”
千言万语汇总为一句话,杨行讚嘆著铁炮的威力,隨后看著上百名水兵在船舱里不断操作火炮,將火炮对准城墙不断炮击。
八艘船近九十门火炮不断还击,其中不少火炮还是新铸的火炮,不仅重量更轻,威力也更大,
炮壁更薄。
“轰隆隆—”
铁炮再度发威,九十枚炮弹破空重击城墙,而城墙背后的高钦也不断指挥投石机还击。
与此同时,马道上的南唐军队也开始將绞车弩固定完毕,让民夫在城墙背后拉拽,为绞车弩上弦后,对海港內的汉军战船发起还击。
“!!”
三十余杆凿子箭射中了海港內的船只,只有两桿射中了汉军的战船,但並未射穿战船。
这八艘两千料的大福船,在抵达潮州后,被耿明利用铁木加厚了两侧船体,虽然速度变慢,但却更能防御好凿子箭的突袭。
哪怕凿子箭射中战船底仓,可底仓的水密舱被隔板分成十余个独立水密舱,只是击中三五个,
根本不会导致战船沉没。
更何况凿子箭基本都是射穿船体,箭杆卡在船体中,能漏水的空间很小。
哪怕是漏上一天一夜,船只也不会沉没,更別提还有水兵隨时准备修补了。
“放!”
“轰隆隆一一”
半盏茶过去,汉军的铁炮再度发作,南海城的南城墙不断被击中,偶尔也有炮弹坠落地面,亦或者落入城內。
但不论如何,汉军每次炮击都有八九枚乃至十几枚击中城门东侧的城墙,而这处城墙每被击中一次,便会的落下无数碎块与粉尘,並且龟裂的面积越来越大。
战爭从清晨到黄昏,隨著一天结束,城北、城东的羊马墙被摧毁大半,南城的城墙更是被打得破破烂烂,墙根落下了半尺高的砖块及碎屑。
交战第一天,南唐军队便死伤二百七十余人,看似不多,但这还只是远程交锋。
倘若继续这样交战一个月下去,死伤恐怕会多达数千人。
他们不出击,汉军也不主动出击与他们交战,只是用火炮不断地攻打他们,打击他们的士气。
如果只是如此,高还不至於生气,他生气的在於他看到了广州境內的百姓在双方交战期间,
竟然主动向汉军的营盘运送瓜果蔬菜“混帐!
高不去想广州的百姓为何支持汉军而不支持他们,他只是气恼百姓不支持自己。
“如此打下去,恐怕拖不到入夏—”
衙门內的左首位上,王重任脸色不太好看的说著,其它將领也纷纷低著头。
显然他们也不认为他们能將汉军拖到入夏,只因今日汉军展现的手段,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三个方向不断遭受炮击,他们却只能集结投石机和绞车弩於一面,且勉强与对方打成平手。
继续这样子下去,別说一个月的时间,就是半个月都算了不起了。
这么想著,衙门內原本才因为昨日发餉而士气高涨的將领们,此刻纷纷垂头丧气。
高驛看著他们,心里难受得紧。
他好不容易重新振作起来,结果现实却是那么残酷,汉军从兵力到手段都稳压他一头。
王式此人虽比不上他,却也不会暴露出太大的问题,这便让他正奇並用的手段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