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观云舒随意应和一声,不甚了解萧远暮的缘故,也不好妄加置喙。
但她知道萧远暮与赵无眠之间的情谊,若赵无眠打心眼里不愿的事情,那她就一定不会忤逆。
若非如此,早在当初洛朝烟来曾冷月捉奸的时候,萧远暮就该一刀砍了她的脑袋,引得天下大乱,为谋反铺路。
两女随意聊着赵无眠与洛朝烟的婚事,倒是没什么酸意,待吃饱喝足,又牵马游街,琢磨着买些小礼物送给洛朝烟,庆贺一二。
古榕河在晨光中波光粼粼,来往游人,舟如豆。
曾经的京师第一魁,清焰已被召进宫去,是为‘试棍秀女’这身份培训。
宫里规矩确实多,但清焰从九岁起就跟着赵无眠一路在京师闯荡,喜欢少主半辈子,如今好不容易能有机会,自是分外珍惜,一大早便去了宫中,没有十天半个月,怕是回不来。
赵无眠对自己十来岁时一直跟在身后的小侍女清焰当然不抵触,只是单觉得此举对她有些草率。
清焰,乃至一众姑娘都把她当暖床丫鬟看,但赵无眠显然不这么以为。
但一瞧清焰兴致冲冲,兴奋得整晚睡不着觉的模样,他又觉得自己这担心纯属多余。
他此刻还在锦绣坊,量着腰围身材,定制婚服。
随着武功日趋拔高,他的身材自然也有变化。
曾冷月中,萧冷月便寻上萧远暮,与她谈话……却是与苏青绮的意思一般无二,柔声劝着萧远暮最好还是别在这时候当这拦路虎。
苏青绮,观云舒只当自己是新娘,但萧冷月可是‘真娘’,考虑得自然比她们这些小姑娘更多。
太玄宫与朝廷两大头头都不知一块和睦吃过多少饭,已不是此前那般针锋相对。
若在这种事儿上因一时的小情绪闹得满京震动,不欢而散,洛朝烟恐怕真得记恨上她们。
洛朝烟如何记恨,萧冷月不在乎,但赵无眠被夹在中间,定然还得日夜睡不着觉。
总不至于真得让萧远暮和洛朝烟之间分个生死,有一个埋土里才算话吧?
她们又不是小娃娃,怎会让事态演变成最坏的情况……脑子有病才会如此情绪化。
萧冷月当初第一次得知赵无眠与洛朝烟有了感情,便大方让他不要在乎太玄宫,如今自然也是一样,归根结底,只是一个念头。
赵无眠可比反离复辰要重要……江湖中人,朝不保夕,总说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但既然有了情谊,那就更该珍惜眼前人。
如今自然也是如此。
但还能不让萧远暮生气吗?自己青梅竹马和天子成亲,不气才怪。
所以赵无眠也不合适来劝萧远暮,因此萧冷月才自作主张,打算近些时日,多在远暮耳边说道说道。
“名分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那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不单说你,单说姨娘和当今太后,以我们的身份,这辈子恐怕都等不到一个名分,但我们一样日子过得轻松幸福,为何?”
“江湖中人,能情投意合,安稳过日子,就已是极大幸事,何必求一所谓名分?更何况,无眠为了正大光明娶咱们,到处建功立业,你也知道的,日后定然少不得以‘皇后’身份再把咱们娶进门……”
“你细细想想,这最后不还是坏了洛朝烟的脸面?哪怕无眠武功再高,功劳再大,当今天子竟成了一男儿的后宫妻妾,她还是少不得要被天下人念叨。”
“但洛朝烟那娃儿的性子,为师相处这么久,也有所了解,她不会在意无眠娶我们,甚至还会帮他促成此事……她不怕自己被议论,单是一直为无眠着想。”
“她尚且如此光风霁月,我等若还多加阻拦,岂不就是君子与小人之分,倒衬得我们是什么不识大体,心胸狭隘的愚妇……”
房中,萧冷月攥着手帕,坐在一旁,对萧远暮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听的萧远暮都是一阵头大。
“好了好了,你对我说这么多作甚?我难不成还能真杀上皇城,当场抢亲不成?”萧远暮连连抬手,无奈回应。
萧冷月眨眨眼睛,斟酌片刻,才狐疑问:“你不会吗?”
“?”萧远暮疑惑看她,母女两人对视一会儿,萧远暮才茫然道:“你把我当傻子?若真这么干,就洛朝烟那身子骨,怕是得当场厥过去……赵无眠脾气再好,也得发火生气的。”
萧冷月指尖绕着手帕,微不可查松了口气,而后才小声嘀咕:
“那你当初还说什么,定要大闹一场,不让洛朝烟简单如愿以偿……”
“那我也没想过把事做那么绝。”
“那你是想……”
母女两人在屋内絮絮叨叨,远在皇城,紫箐殿内,紫衣正坐在丹炉前,钻研仙丹丹方,神情专注。
踏踏踏————
身后传来脚步声,回眸望去,洛朝烟身着龙袍,显然刚下早朝,还没顾得上吃午饭,便来了此地。
她的小脸红扑扑的,还带着几分尚未褪去的兴奋。
紫衣知道她为何如此雀跃,眉眼微弯,带着笑意,“这么高兴啊……可是都准备好啦?”
“去年秋天就在筹备,如今只能到日子……”
洛朝烟随口回答,便提着龙袍下摆,快步上前,来至紫衣近处,不禁双手拉住她的衣袖,轻声道:
“我娘亲早逝,同父皇更没什么感情,何况父皇早已驾崩,因此成亲之时……”
洛朝烟十岁那年便去了归玄谷,拜紫衣为师,紫衣看着洛朝烟长大,知道她想说什么,微微一笑,道:
“为师明白,拜堂之时,为师同太后娘娘坐一起便是。”
紫衣与洛朝烟情同母女,又是帝师,真当‘高堂’让赵无眠与洛朝烟拜上一拜,也合乎情理。
一想起赵无眠在自己面前跪拜敬茶的模样,紫衣还有几分心潮澎湃。
赵无眠你也有今天?
紫衣正幻想着赵无眠给自己敬茶的画面时,忽的却听洛朝烟道:
“不,我的意思是,师父同我一起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