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百年难得一见的九钟,赵无眠竟已不知不觉集齐六件半,余下两件皆有线索。
也就是东皇钟不知为何被人打碎,散落江湖,不太好寻,但草原与西域肯定也不同程度寻了些东皇碎片。
等把这两地方彻头彻尾搜刮一番,那距复原东皇钟自然不远。
嘶!如此想来,集齐九钟这种千年难见的千古伟业,于赵无眠而言可谓近在咫尺啊。
念及此处,屋内众人皆是不免有些兴奋。
都是在江湖走至顶尖的人物,谁不想知道爬过这座山后,到底还有没有新的山峰可攀。
而赵无眠,无疑是最靠近那座崭新山峰之人。
只有沈湘阁趴在榻上,面上看不出什么喜意,单是轻哼一声。
她脱了绣鞋,穿着袜的可爱脚丫凌空来回轻晃,裙摆顺着重力堆积在腿弯,露出两条白皙细腻的光滑小腿。
她正如警觉猫儿般闻着榻上的味道,约莫是在推算这些天究竟拨了几次云,见了几次日。
赵无眠转手将出世剑连带剑鞘随手抛在桌上,看得慕璃儿一阵眼眶发跳,下一刻便瞧他拉起慕璃儿的手。
“走走走,这玩意暂且按下不表,不用急于一时,我还买了春联与灯笼,师父陪我一块去门前挂着……娘子姨娘也一块来,反正你们也不做饭。”
沈湘阁,慕璃儿,萧冷月,皆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子……最板正的江湖女人。
会杀人,但不会做饭……做了也难吃,只能打下手。
“诶诶,为师还没穿鞋……”慕璃儿手忙脚乱弯腰穿着鞋袜,忍不住回首看向那两件九钟。
好歹也是九钟,怎么在赵无眠手中便似寻常兵刃般,随抛随丢。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情郎本就不甚在乎世俗外物,慕璃儿也便释然了。
赵无眠是重情不重利的人,自己不就喜欢他这样?
“呼———”
慕璃儿一席白衣,提着烛火,呼吸间,口鼻散出白气。
她站在院门的风雪中,俏脸红扑扑,望着赵无眠自马鞍袋里取出折迭好的灯笼与春联。
萧冷月与沈湘阁则蹲在院子里,摆弄烟火。
观云舒穿着围裙,见状走出灶房,小手在围裙上擦着,口中朝赵无眠高声疑惑问:
“你挂灯笼,贴春联作甚?距离年关还有一段时日。”
赵无眠将灯笼撑起,发觉院门前用以挂灯笼的灯笼钩早已不见踪迹,便去院中取了几根铁片,硬生生靠蛮力将其掰弯成钩,口中回答:
“年关时咱们肯定不在这儿了啊……过年时,让咱们这祖宅也过个年呗。”
观云舒哑口无言,回去灶房,不多时她又探出身子,看向院门前的赵无眠。
“你没回来时,青绮在河边抓了条肥美河鱼,你想怎么吃?”
“红烧。”
赵无眠挂好灯笼,手里端着一碗面糊搅拌,抬手接过慕璃儿递来的春联,口中回答。
观云舒又缩回身子。
灶房上方炊烟袅袅,院中几人已经闻到灶房内传来的阵阵香味儿。
待贴好春联挂好灯笼,赵无眠才来至院前,抬眼便瞧见沈湘阁将烟火对准他,眨眨眼睛。
“相公小心。”
咻~嘭!
烟火化作一点火光拉着尾焰,自赵无眠身侧擦过,冲出院子,在院外炸响。
在院外吹着冷风的马儿一惊,当即四蹄好似琵琶,口中长嘶,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不对准?”赵无眠躲也没躲,抬手轻拍马脖子安抚,口中笑道。
沈湘阁轻咬下唇,一只小手捻起自己的裙摆,向上轻撩,露出比雪还白的小腿,对赵无眠语气柔媚道:
“我对不准没事,相公可以不就行啦,不仅如此,还次次都能满……”
“沈湘阁!”苏青绮从灶房里探出身子,
沈湘阁侧眼看去,表情一冷,“我和我男人说些情话,你急什么?故作矜持。难道你没有被填……”
苏青绮脸一红,不待沈湘阁说完,便连忙又钻回去做饭,暂且认亏。
沈湘阁不知羞,但苏青绮可不一样,若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捅出老底,她怕是几晚上都得心底发痒睡不着觉。
赵无眠微微一笑,将烟火摆好,立在院中,火折子向前一凑。
咻——嘭!
一束火光猝然冲上夜空乍响,虽然厚重的雪幕阻隔了些许视线,但雪夜还是被照亮一瞬,紧随其后,又有几束火光自院内冲天而起。
一时间‘砰砰砰’的声响不绝于耳,火星飞舞,顺着雪落下半空,隐于夜中,却也随着灶房内的袅袅炊烟,使烟火气没入院中。
沈湘阁,慕璃儿与萧冷月都在看烟火。
观云舒,苏青绮与洛湘竹也系着围裙,从灶房里钻出。
洛湘竹身子骨柔,小手还揣在袖里,姿态虽像村姑,可偏偏生得一副我见犹怜的绝美容颜,也便只会让人觉得可爱。
火光染红她们的俏脸,不知在想着什么。
但一定是对未来的美好畅想。
同许多朝不保夕的江湖人相比,或者说……同上一辈人相比,她们无疑要幸福许多。
并且坚信,未来也一定会继续幸福下去。
待烟火放完,院子里萦绕着淡淡白气,鼻尖涌入一股硝烟味后,她们才转身走进灶房,开始往外端菜。
赵无眠琢磨着如果在京师的那几位姑娘也在便好,可惜洛朝烟不可能在这种关头跑来燕云。